猛地想起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他还是个精壮的中年大叔。
七把叉拄着焚天枪,枪尖的焰火照得他的脸有些狰狞:"三天后月蚀,他们打算搞什么鬼?"
"月蚀时,天地阴气最盛。"
羊蝎大师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串符文,"巨根会进入爆发期,同时贯穿七处节点,将天眼城的灵脉直接导向四浒之地。"
朱风擦拭着玄铁三棱刺,突然开口:"阿槐怎么样了?"
众人沉默。
秋荷轻声道:"阿槐正在城墙边......金罗大仙和馨兰妹妹他们正陪着他。"
阿槐站在城墙的阴影里,右手已经完全木质化,指尖延伸出的根须扎进砖缝。
他能感觉到——
城墙在"呼吸"。
每一块青砖,每一道缝隙,都在向他传递着信息。
远处粮仓的老鼠在偷吃谷子,东市新开酒馆的醉汉打翻了酒坛,甚至地下三丈处,蚯蚓钻过泥土的细微震动......
但最清晰的,是那些埋藏在城下的"东西"。
七团沉睡的、脉动的能量,像心脏般一跳一跳。
其中最近的一处,就在城墙根下不足十丈的位置。
"找到你了......"他轻喃。
裂缝中溢出的金光如触须般探向地下。阿槐的视野瞬间被拉入地底——
黑暗中,一团血红色的根瘤正在缓慢膨胀。
根瘤表面布满脉络,中心处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突然抬头,与阿槐的"视线"对上!
"砰!"
无形的冲击将阿槐震退数步。他踉跄着扶住城墙,木质化的右手掌心裂开一道口子,渗出淡蓝色的汁液。
"阿槐!"
杨十三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槐转头,看到他踏着月色疾步而来。
"首座哥......"他举起受伤的右手,"它们在等我。"
"等?"
"等我成熟。"阿槐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仙胞成熟那天,它们会通过我......连接四浒古树。"
杨十三郎手上的寒穹玄冰枪插进地面,他一把将阿槐搂在怀里……寒气从枪身弥漫开来,瞬间在地面凝成霜花:"还有多久?"
"快则三天。"阿槐低头看着胳膊,"但我发现一件事......"
他突然抓住杨十三郎的手腕。
刹那间,杨十三郎的视野变了——
他"看"到了地底纵横交错的根须网络,看到了七团脉动的根瘤,更看到了......每一处根瘤中心,都蜷缩着一个身缠藤蔓的人影!
"仙植流的长老们......"阿槐的声音在颤抖,"他们把自己种在了巨根里。"
杨十三郎瞳孔骤缩。
——难怪大长老能断肢再生,难怪那些傀儡杀不死——仙植流的高层,早已与巨根融为一体!
"还有一个坏消息。"阿槐松开手,蓝眸中映着杨十三郎冷峻的脸,"粮仓管事是内应,他正往井里下毒......"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铛!铛!铛!"
三长两短,正是发现敌袭的警讯!
杨十三郎厉喝:"七把叉!朱风!"
两道身影闻声而至。七把叉的焚天枪已燃起烈焰;朱风的玄铁三棱刺在指间翻转,锋芒如毒蛇吐信。
"粮仓。"
杨十三郎语气冰冷,寒气凝成一道冰路,"活捉管事,别碰井水。"
——井水是工地大食堂的取水点,出事必定耽误工期。
三人身影如电射向粮仓方向。
阿槐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
仙胞的裂缝中,一缕金光悄然飘向夜空,在云层之上勾勒出一棵巨树的虚影。
树影只存在了一瞬,却让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同时静默。
城墙下的茉莉丛中,一只碧绿的螳螂缓缓抬头,复眼里闪烁着与树影同样的金光......
夜风裹着粮仓特有的谷糠味,在巷道里打着旋儿。
杨十三郎贴着墙根前行,寒穹玄冰枪负在身后,枪尖垂落的冰晶在青石板上拖出细碎的"咔咔"声。
他刻意收敛了气息——这杆枪他才学到下境十二招,远未到收放自如的境界,稍有不慎,寒气就会惊动目标。
"东南角,第三间。"
朱风的声音从传音符里传来,轻得像片叶子落地。玄铁三棱刺的刃口在月光下一闪而逝,指向粮仓拐角处那扇半开的木窗。窗缝里透出一点摇晃的烛光,映出个佝偻身影正往井口倾倒什么……
杨十三郎拇指摩挲枪杆。冰晶顺着指缝蔓延,在掌心凝成薄霜。他给七把叉打了个手势。
"得嘞!"
七把叉猫着腰窜出去,焚天枪在背后泛着暗红。这厮看似莽撞,落脚却轻得像只狸猫,七根棺材钉不知何时已经在他手上,钉尾缠着的符纸在夜风里簌簌作响。
"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