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探头都捕捉到了奇异的天象:东南方的夜空亮起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八个白点悬浮其间,像有人在天上点燃了八盏长明灯,连城市的霓虹灯都在那白光下黯然失色。
沪市某中学的天文社活动室里,林野正对着望远镜发呆。他本该在完成老师布置的“猎户座观测作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东南方的异象吸引。那八个光点很奇怪,不像星星那样恒定,反而像某种生灵的呼吸,亮暗之间带着微妙的节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里的玻璃珠,珠子不知何时又开始发烫,里面的小太阳轻轻搏动,频率竟与天边的光点隐隐重合,像两颗隔着重洋跳动的心脏。
“快看热搜!”同桌李浩突然把手机怼到他眼前,屏幕上#天降八星#的词条正以火箭速度攀升,配图是各地拍到的光柱照片,有山顶视角的全景,有城市楼宇间的局部特写,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说这是妖物渡劫,有人说是UFo舰队,还有人猜是新型导弹试验……”
林野没说话。他望着天边的光团,指尖的玻璃珠越来越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他想起巷口那个灰衣老者的话,想起青苔突然亮起的金光,想起荷包蛋莫名浮起的诡异,突然觉得,这场跨越千里的追逐,这株疯长的建木,这些苏醒的光团,或许从一开始,就和自己手里这颗小小的珠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此时的泰山观星台,鬼谷子指尖的玉简已亮如白昼,星图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银色的光芒顺着沟壑流淌,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代表东南方的区域,已被一片刺眼的红光覆盖,那是灾劫的预警,而八个白色光点在红光中闪烁,像八颗即将燎原的火星,边缘甚至开始渗出淡淡的金色——那是金乌的气息,连陨石的锁灵之气都快压制不住了。
“建木醒了,不过这些光团是什么?”鬼谷子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香炉里的六道烟柱突然交织成网,“传令所有组织,放弃分散搜寻,立刻驰援沪市。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在仙舟抵达前,建起‘锁灵结界’。”
他望向窗外,夜雾中仿佛能看见那艘仙舟的影子,看见建木刺破苍穹的枝干,看见那些在光团里缓缓舒展的羽翼。
沪市的夜空像被泼了一捧融化的银锭,光柱周围的云层被染成透亮的金红色,连带着陆家嘴的摩天大楼都蒙上了层奇异的光晕——平日里璀璨的LEd屏在这光芒下黯然失色,玻璃幕墙上流淌的光瀑,倒像是被光团镀上的金边。
天文社里的骚动像煮沸的水,有人举着手机对着窗外拍摄,镜头却被光团的白光刺得一片模糊;有人急着给家里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电流的滋滋声。林野还站在望远镜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裤兜里的玻璃珠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块刚从炉膛里夹出来的烙铁。
“嗡——”
玻璃珠突然发出一声震颤,细若蜂鸣,却精准地撞在他的骨头上。林野低头,透过校服布料能看见一团跳动的金光,里面的小太阳正剧烈搏动,光芒几乎要穿透掌心的皮肤。他猛地抬头望向那八个光团,心脏骤然缩紧——最亮的那个光团边缘,一道模糊的三足轮廓一闪而过,快得像睫毛的颤动,却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这感觉太熟悉了。
像去年盛夏正午,他逃课躲在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阳光透过叶缝在他手背上织出金网,丹田那股热流突然变得狂暴,顺着血管往指尖冲,吓得他把手里的冰棍都掉在了地上;像上周在街心公园,松鼠妖把玻璃珠塞进他掌心时,那小家伙黑亮的眼珠里闪过的敬畏,不是对少年的讨好,倒像是臣民对着失而复得的图腾叩首。
“林野!快看!”李浩的声音带着惊惶,指着窗外,“军方的飞机!”
林野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六架歼击机拖着银色尾迹,正从云层下方掠过,机翼反射的光团白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它们呈雁形阵朝着光柱飞去,引擎的轰鸣穿透玻璃,震得窗棂微微发颤。可就在距离光柱百米的地方,那些战机像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机身猛地一滞,无论怎么调整角度,都无法再靠近分毫,只能在光团外围徒劳地盘旋,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的飞蛾。
“有屏障!”后排有人尖叫,“这光团在自我保护!”
林野的视线却黏在了光团核心。那里的白光最盛,隐约能看见无数细碎的光斑在流转,像被打碎的太阳碎片在漩涡里翻滚。裤兜里的玻璃珠烫得他指头发麻,他甚至能感觉到里面的小太阳在膨胀,玻璃壳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