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他守的是山海,我守的是人间。”齐乐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每个人心里,“这里的每一寸地脉,都连着万家灯火,藏着人间烟火。你们这些只懂杀戮与毁灭的凶神,永远不会明白——人心的力量,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坚韧。”
话音刚落,巨网突然剧烈收缩,网丝上的图文发出刺眼的金光。骄虫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两张脸同时被网丝勒得变形,左边的獠牙全部崩碎,右边的脸颊塌陷下去,周身的飞虫黑雾被网丝绞成齑粉,连一丝虫鸣都没留下;泰逢的虎尾彻底被勒断,鲜血喷溅在网丝上,被白光瞬间蒸发,它庞大的身躯蜷缩起来,原本凶狠的眼神此刻只剩下绝望;于儿神瘫在网中,双手无力地垂下,掌心还残留着双蛇消散时留下的焦痕,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廿神的身影彻底变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光点散去,却被山海图的银丝死死锁住,那些银丝像缝衣线般穿过它的身躯,将这缕残念牢牢钉在网中。
海风再次吹起,带着远处黄浦江上游轮的鸣笛,还有外滩传来的隐约人声。齐乐望着网中再无挣扎之力的四位凶神,突然觉得一阵脱力,双腿像是灌了铅,差点站不稳。叶逸辰收了青冥剑,快步走过来递过一瓶水,瓶身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暂时稳住了。”江万刚才算了一卦,说海底石窟的阴性能量刚好能压制这些凶神的戾气,用玄铁锁链配合符文阵,能暂时封住他们。”
齐乐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头的躁动。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羊俊逃走的方向,云层依旧厚重得像一块浸了血的黑布,仿佛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他想起刚才羊俊那句“等着看你的天下人间就此天翻地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夕呢?”齐乐突然发现身边少了那个莹白的身影,刚才还站在不远处的礁石旁,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姚和尚朝着左边指了指,金色的佛光在他周身流转,映得他脸上的皱纹都柔和了几分:“刚才说听见海边有异动,走过去看看,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一直蹲在那儿没动。”
齐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夕正蹲在一块暗红色的礁石前,礁石上还沾着她之前留下的血迹。她手里捏着半片破碎的黑色骨片,正是羊俊燃烧护命骨片后残留的碎片。她的指尖在骨片上轻轻拂过,动作轻柔得像在触摸易碎的珍宝,眉头却紧锁着,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发现什么了?”齐乐走过去,脚步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夕抬起头,脸色比刚才还要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她将骨片递过来,指尖微微颤抖:“你看这些纹路。”骨片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像是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小蛇,“这血咒……不是羊俊自己的。千年前我在不周山下见过,那些从域外闯进来的邪神身上,就有一模一样的印记。”
齐乐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他接过骨片,指尖刚触碰到那些纹路,识海中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无数混乱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崩塌的不周山,断裂的天柱像燃烧的巨木般砸向大地;燃烧的城池,哭喊声与惨叫声交织成绝望的交响曲;从天而降的黑色巨手,轻易就捏碎了仙门修士的法宝;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域外的混沌中,周身环绕着吞噬一切的黑暗,正冷冷地看着这方天地……
“看来不止八位神明那么简单。”江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捡起地上的枯枝,在沙地上画了个残缺的卦象,“羊俊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后手,藏在域外。这些血咒,是用来定位地脉节点的。”
梧桐抱着焦尾琴站在一旁,月光洒在她身上,琴身的焦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是凝固的火焰。“沪市上空的破界大阵还在运转,”她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琴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在等。”
“等什么?”叶逸辰握紧了青冥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紫色的雷光在剑身上跳跃,像是随时准备出鞘。
齐乐将骨片小心翼翼地收好,目光望向沪市的方向。那里灯火璀璨,黄浦江两岸的霓虹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人间烟火气正浓,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伺。他深吸一口气,将《山海经》抱得更紧,封面上的血色纹路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变得温顺了许多。“等我们露出破绽。”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他们知道我们要分兵对付逃走的羊俊和破界大阵,想趁我们兵力分散时动手。”
他转头看向众人,眼底的疲惫被一种坚定的光芒取代:“既然他们想等,我们就偏不让他们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