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姓男子黑发在罡风中根根倒竖。他双手结印的速度快若虚影,指尖划过之处燃起淡金色火焰,在空中勾勒出层层叠叠的古老咒文。腰间青铜酒壶喷涌出的紫雾不再只是防御屏障,此刻竟化作万千游蛇,主动缠绕向逼近的黑影。\"稳住心神,不可让魔气趁虚而入!\"他的声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话语里裹挟着上古修士独有的威压,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山林深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如同无数锁链同时挣断。无数黑影从血月笼罩的浓雾中浮现,它们踏碎腐叶的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冒着青烟的爪印。这些妖兽体型足有两人高,鳞片缝隙间渗出墨绿色黏液,红宝石般的瞳孔里倒映着扭曲的人脸——正是仙山妖兽背上的惨状。它们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像是无数冤魂同时尖啸,声波震得四周树木纷纷炸裂,飞溅的木屑在空中就被魔气腐蚀成灰。
刘娇脖颈处的兽脸纹路突然剧烈发烫,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她颤抖着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引魂铃碎片上,破碎的金铃发出沙哑的呜咽,勉强聚成一道微弱的光网。二师弟双手紧握雷纹盾残片,紫色电弧在他指尖不受控地乱窜,映出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姚柳则死死盯着妖兽群,断臂处缠着的布条早已浸透黑血,他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来得好!正好报断肢之仇!\"
第一波妖兽扑来时,空气瞬间凝固成实质的压力。杜姓男子袖中银芒如流星破空,锁链缠绕妖兽脖颈的刹那,符文迸发的金光将黑雾灼烧出焦糊的气味。但更多妖兽张开胸腔处的巨口,喷出的紫色毒雾与星阵屏障接触的瞬间,竟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洛尘这才看清,那些毒雾中漂浮着密密麻麻的人脸,全是被魔气吞噬的修士模样。
\"看它们的腹部!\"洛尘太虚剑划出半轮青光,剑气所过之处,妖兽腹部浮现的人脸发出凄厉惨叫。那些扭曲的面容正在痛苦挣扎,五官被强行挤压变形,眼眶里涌出的不是血泪,而是黑色的魔气。杜姓男子的脸色越发苍白,结印的双手开始渗出鲜血,每滴血液落在星阵上,都化作一道燃烧的符咒。
二师弟的雷纹盾突然炸裂,紫色电弧失控乱窜。一只妖兽趁机突破屏障,利爪撕开刘娇肩头的瞬间,洛尘的剑气已至。墨绿色的兽血溅在他道袍上,腐蚀出的破洞下,皮肤竟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杜姓男子突然仰天长啸,周身金光暴涨,青铜酒壶炸裂成万千碎片,每片都化作燃烧的飞刀,钉入妖兽体内。
\"你们先走!\"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颤音,银发开始寸寸变白,\"往东南方向,那里有座废弃的道观,镇龙柱残留的正气可暂时压制魔气!\"洛尘看见他后背衣衫下,浮现出与瑶光仙山相同的青金色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渗出黑色的雾气。
妖兽群如潮水般淹没杜姓男子的刹那,他转身将最后一道金光打入星阵。洛尘被气浪掀飞的瞬间,望见那银发男子银发如雪,嘴角扬起的笑容竟带着解脱。血月光芒暴涨,将整片山林染成浓稠的绛紫色,而他们身后,杜姓男子的怒吼与妖兽的惨叫混作一团,化作一曲悲壮的战歌。刘娇的哭声、姚柳的嘶吼、二师弟的催促声交织在耳畔,洛尘握紧太虚剑,朝着未知的东南方狂奔而去,夜色中,他们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
……
姚广孝瞳孔骤缩,软剑在掌心旋出凛冽寒光,剑气劈开缠绕的触手,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殆尽。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混沌特有的腐臭扑面而来,他望着远处亮起的幽蓝灯火,后颈的寒毛突然根根倒竖——那些灯火排列成的符咒,与工部纸条上的星象船舵图严丝合缝,每一个光点都像是祭坛上跳动的鬼火,将整片海域化作巨大的献祭场。混沌势力不仅篡改了宝船机关,更将整个船队化作打开远古封印的钥匙!
\"想走?没那么容易!\"熟悉的冷笑如毒蛇吐信般在耳畔炸响。姚广孝旋身挥剑,却见浓稠的黑雾如活物般扭动,在月光下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黑影额间六芒星印记泛着妖异紫光,每一次脉动都与深海祭坛的红光遥相呼应。黑影抬手虚握,甲板上的裂缝瞬间涌出万千触手,如同黑色的藤蔓将姚广孝困在中央,腐肉摩擦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郑和船队载着十万生灵,一旦祭坛贯通,镇国大阵便会反噬。黑衣宰相,这满城血光,可都是你的杰作啊!\"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快意,尾音拖长时竟化作无数孩童的尖笑。
软剑在黑雾中寸寸崩裂,剑锋迸溅的火星被触手瞬间吞噬。姚广孝咬破舌尖,将滚烫的精血喷在佛珠上。古老的佛珠发出嗡鸣,金光如涟漪般炸开,照亮黑影袖中滑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