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魏忠贤陪朱由校在那条河上泛舟。
朱由校躺在船头,魏忠贤摇着桨。不大的河道,两岸花红叶绿,亭台楼阁不时闪过,风景很美。
朱由校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在路过岸边的一桩建筑时,引起了魏忠贤的好奇。
他曾多次陪皇上游览花园,也曾多次在这儿划船,对河两岸的景色,很是欣赏。觉得岸上建筑的设计,很有特点。但是,也有部分建筑不合人意。
不但对周边景色起不到美化的作用,还把花园的美,拉低了一个层次。
其中最叫人不忍直视的是岸边的一桩建筑。
这座建筑位于河的中段,如果船由北向南划行的话,它就位于左岸。它紧靠河边,从岸上到河,有专门的台阶可以直达。
房屋两边长满了垂柳。
它叫阅江楼,是这花园里一栋最大的单体建筑。高两层,面水而建,阔五间,进深三间。由于它躯体庞大,在整个花园的建筑中,很是显眼。
它是整个花园建筑群中当之无愧的老大哥,不仅因为它的建筑面积最大,而且它还是整个建筑群内最古老的。
差不多有两百年了。
它的建造年代,和它旁边的河,差不多是同时期的两大工程。
当年,为了缓解手下的思乡情绪,成祖大帝挖了这条河。并且在河边修建了这座楼,并且以河为江,给它起名阅江楼。
当时这两项工程对成祖影响最大。
除了在河内组织各种活动外,还在这所楼内不定期举行宴会。文武百官站在二楼城墙的围栏下,看河里表演,并饮酒作乐。既缓解了南方人思乡的情绪,又稳定了人心。
时过境迁,随着大明朝政权的稳固,人们把留在京城做官当成了一种荣耀。朝廷再也不用为取悦南方人而在这小小的河里,举行龙舟赛了,阅江楼也不再举行宴会了。它们失去了往日的热闹,而逐渐被人忘却。
加之后来的帝王,又根据自己的所好,在花园里增建了一个个的亭台楼阁,既精美又时尚。新旧一对比,把这个旧建筑衬托得既显臃肿又陈旧,别说人游玩了,人躲之唯恐不及。
最后只有关门大吉,时间一长,因缺少维修,就变成了一所危楼。
魏忠贤每次从河里走过,都会对这个建筑瞄上几眼。
他认为,这所当年风光无限的建筑,已落伍于时代。岁月的流逝,就是一个去旧迎新的过程。旧的东西,注定要被淘汰掉,取而代之的,是精美的新式建筑。
他认为,无论从地理环境对周边的影响,还是建筑的美感,这所楼都不该存在了。
它太破旧了,严重影响了皇家的声誉。
他几次想向朱由校提出拆除这桩建筑的建议,但思考一番后,又觉得不妥,就忍住了。
从这所建筑建成,到魏忠贤所处的时代,已经二百年了,光皇帝就换了十几个。这些帝王中不乏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也有一些迷信黄老,精通风水玄学的,他们难道看不出这个建筑的缺点吗?
这么多人都对他的存在见怪不怪,大概有其存在的道理吧。
为人处事经验丰富老道的魏忠贤,虽然好奇,但还是闭上了嘴。
有次他想看看楼的内部,但是发现门上挂了锁,都生锈了,看样子多少年不进人了。
他只好作罢。
但忍不住好奇心,他跑到窗户前,从窗户里向里看,见房内空荡荡的,满是灰尘,什么也没有。
终有一天,陪伴朱由校刬船的时候,魏忠贤忍不住了,提到了这个建筑的问题。
“这个楼有些年头了。”
“是呀,怕有二百年了。”
“呀,怪不得看上去那么陈旧,原来这么多年了。”
“是成祖大帝时的建筑,这个没一点错,有确切的文献记载。”
“是有些年头了,都已经成为危楼了,为什么不修缮一下?”
“当初建这所楼,目的就是为了取悦南方来的将士。后来没这个必要了,也就没人管顾它了。”
“怕再过个几十年,它要自然垮塌。还不如早点拆除了,在这个基础上,搞个体面的建筑,如建一个凉亭,在这儿眺望河面,肯定很美。”
“原则上是不准许它垮塌的,”朱由校说道,“祖上留下遗训,这所楼什么时候坏了,什么时候维修,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他垮塌,一定要保证他在原址上存在。”
“这是不是说,这座楼的地位十分重要,既不准许它坏,又不准许用别的建筑代替它,可以这样说吗?”
“对,是这样,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写在圣训里的,谁也改变不了。”
“啊,看不出这么一样建筑,这么重要,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这个,”朱由校刚开始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一定是这所楼显藏着什么东西吧,”魏忠贤说道。
其实他也是胡猜。
感觉如果楼内没有特别的东西,就不该拥有这么高规格的重视。
不料他的话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