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了……”
她哑着嗓子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沾湿了贴在脸上的碎发。
眼睛在黑暗里慢慢适应,才看清床边立着个黑影,比门框还高些,肩背挺直的样子,像极了她哥。
“哥?”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你咋在我房里?是饿了不?灶上还有中午的红薯,我去给你热热?”
黑影没动,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河面:“不饿。风把你房门吹开了,进来看看。”
他顿了顿,影子在墙上晃了晃,“我出去了,你把门锁好。”
“哦……好。”
杨国庆懵懵地应着,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那里还留着方才梦里被什么东西缠住的错觉,痒得心慌。
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落地,门轴“吱呀”响了一声,随后是落锁的轻响。
她摸着黑爬起来,摸到门闩时手指一顿,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哪来的“被风吹开”?
窗外的雪还在下,带着冰雹打在窗纸上沙沙响。
杨国庆攥着冰冷的门闩,突然想起刚才哥站的位置。
月光恰好从窗缝漏进来一线,照在床脚的泥地上,那里似乎有两道极细的、弯弯曲曲的水印,像是什么东西拖过地面留下的痕迹。
她打了个寒噤,猛地把门闩插紧。
哥今天说话的调子太怪了,平平板板的,不像平时那样会带着点不耐烦的鼻音。
还有他站在那儿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像庙里供着的泥像。
就是……就是那双眼睛,在黑地里好像亮得吓人,跟小时候在河沟里看见的水蛇似的,冷冷地盯着人。
灶房方向传来猫叫,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吠了两声。
杨国庆缩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方才那冰凉滑腻的触感,总像还缠在手腕脚腕上,和哥哥平静无波的声音一起,在黑夜里反复打转。
床底下,一缕极淡的、带着蛇腥的黑气正缓缓消散,混进窗外的雨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