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屈曲自身所拥有的“眼力”
远常人。
这份卓绝的眼力,并非凭空而来。
它始于最初接触《相对论剑法》时对度与轨迹的独特理解,其后又历经纤涟吴公这位不世出的剑修高手亲自点拨,将剑道精微之处烙印于心;更兼有纤心吴公——这位曾为数学宗最年轻长老的存在——以数学般的严谨与洞察力,为他剖析招式间的几何关联与最优解。
这两位眼界极高的师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为他打下了无比坚实的根基。
平心而论,屈曲的剑术底子并不差。
幼年时,他便曾以竹为剑,于山林间自行摸索,打下了些许野路子的基础。
然而,手中这柄沉甸甸的铁剑,远比记忆中的竹枝更为沉重,挥动起来也远不如灵感模拟的长剑那般随心所欲。
他内心深处始终存着一丝不解与怨念:在这技法为尊的世道,只要掌握了威力强大的技法,剑法再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何须如此苦苦磨砺,甚至要在生死关头被迫使用?
这场看似不平衡的缠斗,在竹林廊桥间不知持续了多久。
挥剑的手臂早已酸麻,呼吸也变得粗重,汗水混着尘土粘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交战双方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几名西域护火者渐渐现,尽管他们人数占优,攻势凶猛,手中弯刀寒光闪烁,每每看似就要将对手斩于刀下,却总在最后关头被对方以一种看似笨拙、实则精准到毫厘的身法或格挡巧妙化解。
那中原小子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有限的方寸之地腾挪闪避,他们的弯刀竟始终无法真正触及他的身体分毫!
而屈曲这边,在经历了最初的极度被动与慌乱后,也慢慢稳住了阵脚。
他开始能偶尔抓住对方攻势转换间的微小破绽,递出一两式反击。
得益于高的眼力,他甚至能屡次“险胜”
半招,抢到先机。
但问题随之而来——他的铁剑每次看似命中对方身体,却总是“铿”
地一声,被那厚重的玄色铠甲稳稳挡住!
剑刃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手腕麻,所有的杀伤力仿佛泥牛入海,被那奇异的甲胄轻易卸去,难以造成有效的伤害。
一时间,战局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西域刀客砍不中屈曲,屈曲的剑也破不开对方的防御。
渐渐的,屈曲的剑路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试图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反击机会,手中铁剑挥舞间,十成中有九成九都用于格挡、招架、卸力。
剑身化作一片绵密的阴影,死死护住周身要害,整个人如同一块被投入激流中的顽石,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勉力维持着不被吞没。
反观那三名西域护火者,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渐生,手中弯刀挥舞得越凶猛狂放。
沉重的弯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每一次狠劈猛砍,若是落空砸在地面上,顿时土石飞溅,留下深深的沟壑;若是撞上廊柱,便是一大块木屑爆裂开来;而与屈曲那柄普通铁剑每一次的硬撼,都爆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剑身随之出一种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嗡鸣与震颤,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中断裂。
“耗光他的体力!”
这个念头,几乎同时成为了交战双方潜意识里的共识。
西域人依仗着人多势众与厚重的玄甲,意图通过连绵不绝的猛攻,将屈曲活活累垮。
而屈曲,则在咬牙苦撑中,期盼着对方先一步力竭,露出致命的破绽。
“喂,屈曲,”
纤心吴公清冷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带着一丝洞若观火的嘲弄,“动动你的脑子。
他们有三个人,轮番上阵,气息绵长。
你孤身一人,久守必失,体力流逝远比他们快。
想靠耗光对方体力来取胜,岂不是痴人说梦?”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屈曲因久战而稍显迟缓的身法,终于出现了一丝漏洞。
一柄阴毒的弯刀如同潜伏的毒蛇,抓住他回剑格挡另一侧攻击的空隙,刁钻地切入内圈,刀尖瞬间划破了他大腿外侧的衣裤和皮肉!
鲜血立刻涌出,染红了一片。
“啊!”
兰螓儿吓得惊叫出声,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了眼睛,娇小的身躯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不敢去看那接下来可能生的血腥场面。
腿部传来的剧痛让屈曲倒吸一口凉气,动作也因此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险象环生!
他内心叫苦不迭,知道纤心吴公一语中的,点破了这虚假的平衡。
继续这样被动防守下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改变!”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呐喊。
想要打破这必死之局,唯有兵行险着,以伤换伤,甚至以命搏命!
然而,现实依旧残酷——对方有三个人,彼此呼应,自己孤身一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