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屈曲扛着被缚的萤迦兰,在残垣断壁间穿行。
他抬头望向西边那座孤零零耸立的高塔,心下稍安——七烛守望教的七座高塔散布城中,北边两座,南边两座,东边也有两座,唯独西边仅此一座,这让他省去了辨认的功夫。
“西边是圣火教进攻的主要方向,却只有一座塔看守……”
屈曲心中掠过一丝疑虑,但肩上的重量和任务的紧迫让他无暇深思。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不断挣扎的萤迦兰扛得更稳些,加快了脚步。
那塔看似不远,实则路途漫长。
它矗立在官府西侧更远的地方,沿途尽是战火摧残后的破败景象。
更麻烦的是,穷奇卫的小队不时在街巷间巡梭,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行人。
屈曲不得不屡次躲藏,绕行,直到后半夜,才终于抵达高塔附近。
近距离观看,这座塔更是雄伟非常,黑沉沉的塔身直插夜空,仿佛要刺破天穹。
它霸道地矗立在民居之间,不少房舍都被它占去部分,只剩半截墙壁可怜兮兮地紧贴着塔基。
屈曲绕着塔基走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这塔竟然全无门户,光溜溜的塔身浑然一体,仿佛本就不是为凡人进出而建。
“看来只能如此了。”
他叹了口气,调动体内灵感。
下一刻,他与肩上的萤迦兰身影一阵模糊,已然通过〈向量〉位移,直接出现在了塔顶。
塔顶平坦开阔,夜风猎猎。
令屈曲意外的是,这里并非空无一人。
一个身着黑白长袍的异域年轻人静立在那里,脖子上挂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十字架。
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刚毅,那双藏在阴影中的眼睛正注视着不之客。
屈曲不欲多事,见对方没有立即难,便将萤迦兰放下,转身欲走。
“阁下请留步。”
那人的汉语竟十分流利,“如果我没认错,阁下便是前日以独特技法,正面击破〈圣光审判〉的那位吧?”
屈曲心知麻烦来了,转过身,语气不善:“你谁啊?管这么宽?”
年轻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我是七烛守望教的一位主教。
不知是否有幸与阁下谈一谈?”
“七烛守望教找我做什么?”
屈曲挑眉,“你们爱传教传教,爱建塔建塔,我只是奉命办事,没空跟你们扯闲篇。”
“并非如此。”
自称主教的年轻人语气平和,“我在北塔观测到你朝西塔而来,特意赶在此处相候。
我叫弗林,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
屈曲眼珠一转,信口胡诌,“道上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空蝉,也有人叫我张三。
随你怎么叫。”
弗林闻言,唇角微扬,似乎看穿却未点破:“张兄,实不相瞒,你是我所见第一个能在〈圣光审判〉下不仅保持清醒,更能出手将其击破的人。
我对你,以及你背后的力量,都很感兴趣。”
他向前一步,夜色中十字架泛着冷光,“让我们坦诚相待吧。
请不要继续为圣火教卖命了,加入我们七烛守望教,如何?”
“加入你们?”
屈曲嗤笑一声,打量着这个操着流利汉语的异族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你们有什么好处能给我?”
弗林优雅地一笑,不答反问。
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蜡烛,指尖一捻,烛火燃起,在夜风中摇曳:“张兄请看这烛火。
它燃烧时,是否带来了光明?”
“废话。”
屈曲不明所以。
“那你说,这蜡烛,生来便是为了燃烧的吗?”
弗林注视着跳动的火苗,轻声问道。
屈曲皱眉思索片刻:“或许是吧。
蜡烛不做照明,还能用来做什么?”
“妙哉!”
弗林眼中闪过赞许,“张兄果然是有慧根的人。
那么请想,一支蜡烛,如果从未被点燃,从未出过光明,对它自身而言,这是否是一种罪过?”
屈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有回答。
弗林的声音带着一种吟咏般的节奏:“我们七烛守望教,便如同这世间的蜡烛。
我们生来的使命,便是燃烧自己,出光明——哪怕这光明只能存续片刻。
我们本无罪,但若身为蜡烛而不燃,那便是我们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