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蝉看着他这副模样,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话语在舌尖辗转片刻,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最后看了屈曲一眼,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带着小霞离开了这座小院。
“小姐,他也太过分了!
我们大老远跑来,说了这半天话,他竟连杯茶水都舍不得给我们倒……”
刚一离开屈曲的庭院,走到外面的青石板路上,小霞就忍不住拽了拽张蝉的衣袖,委屈巴巴地撅着嘴,声音里满是愤愤不平。
“无妨的。”
张蝉神色平静,轻轻拍了拍小霞的手背,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今日之事,本就是我们一再叨扰,强人所难在先。
无论他最初是出于何种目的出手,但救了我性命是事实。
君子待人,当论其行迹,而非揣测其心机深浅。”
“你们是谁?”
一个带着怯意却又努力想显得强硬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张蝉和小霞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去。
只见一个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站在几步开外。
她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白的粗布衣裙,手里挎着一只装着新鲜蔬菜的竹篮,一张小脸稚气未脱,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但此刻那双大眼睛里却盛满了显而易见的害怕与警惕,正努力地瞪着她们。
正是买菜归来的兰螓儿。
她远远瞧见两个陌生女子站在自家公子门口窃窃私语,心中不由一紧。
“怎么了?”
张蝉见是个面生的小丫头,语气温和地问道。
“你们……你们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
兰螓儿没有回答,反而壮着胆子又质问了一句,同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身体微微绷紧,仿佛随时准备躲回门内,显然是害怕对方是来寻衅闹事的。
“哦,我们只是来寻屈公子问些事情,现在事情已经说完了,我们这便回去了……”
张蝉不欲多生事端,简单解释了一句便准备离开。
然而她话音刚落,旁边憋了一肚子气的小霞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刻抢过话头,对着兰螓儿抱怨道:“哼!
正好,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屈公子!
就说他欺人太甚,我们登门是客,他连杯茶水都不知招待,简直毫无待客之道!
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这……”
兰螓儿被小霞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话说得懵住了,她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番指责,小脸涨得通红,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她只得低下头,像是逃也似的,匆匆绕过两人,快步走到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身影飞快地闪了进去,随后便是“哐当”
一声轻响,门被从里面紧紧关上了。
屈曲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打算折回房内补个回笼觉,却见兰螓儿挎着菜篮低头走进院门,一张小脸绯红,眼角似乎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神情间满是委屈与后怕。
他见状,心下顿时明了方才门外定然生了些不愉快,眉头一拧,火气“噌”
地就上来了,当即撸起袖子,便要冲出去找那主仆二人理论个明白。
就在他气势汹汹准备迈出院门时,一只纤长却有力的手忽然从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屈曲回头,只见纤心吴公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他身后。
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此刻罩着一层寒霜,美眸之中煞气凛然,衣袖无风自动,周身隐隐散出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哼,打扰我清修,还敢欺负我半个徒弟的人?好好好,真是有种……”
她红唇微启,声音冷得如同冰珠落地,说着便要亲自出去“理论”
。
屈曲一看这架势,头皮瞬间麻——这位主若是出手,哪是理论,分明是要出人命!
他慌忙转身,一把拦住纤心吴公,连声道:“别别别!
师…师父您息怒!
这点小事哪劳您大驾?您这一出去,万一收不住手,闹出两条人命,官府的人来了咱们可就说不清了!
快请回,请回房歇着去吧!”
好说歹说,几乎磨破了嘴皮子,屈曲才总算劝住了这位煞神。
纤心吴公这才冷哼一声,似嗔似怒地用手在颊边扇了扇风,仿佛要扇走那并不存在的怒火,最终还算给面子地一甩衣袖,转身袅袅娜娜地回她的厢房去了,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扰人清静,真是晦气。”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