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被那摇曳的火光瞬间吸走了所有色彩与实体,又如同两滴墨汁无声滴入深潭,彻底、干净地融入了房间角落那片最浓重的黑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余下两只青瓷杯,在空寂的桌面上,兀自飘散着几缕未散尽的、带着向心力气息的茶香。
陈甲元将怀中搜刮来的珍贵古籍又摞高了些,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大哥,那帮外教的崽子们已经杀进镇子了,动静不小。
咱们还在这儿刮地皮……会不会惹火烧身,把自己给陷进去?”
“不会。”
纤涟吴公的回答依旧简洁如冰,目光甚至没有离开手中刚取下的一卷泛着奇异光泽的玉简。
“嗤——蠢货!”
一旁的纤心吴公出一声不大的讥笑,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书架,“派来几波了?不都成了咱们的试招对象?一群土鸡瓦狗,也配让我们停手?打不过?笑话!”
她眼中闪烁着贪婪而暴戾的光芒,仿佛被质疑是种莫大的侮辱。
“呃…是,是,二姐说得对,是我多虑了。”
陈甲元讪讪地挠了挠他那颗硕大的脑袋,脸上挤出几分憨厚的歉意。
三人话音未落,一个清瘦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琅嬛福地那布满尘埃的入口处。
来人一身洗得白的书生袍,脸色在幽暗的书阁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甚至带着点病态的透明感。
他双手随意地摊开,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轻佻的微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书阁的寂静:
“三位朋友,此间风物虽好,奈何时辰已晚。
可否……卖向某一个薄面,就此罢手,先行离去?”
那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他开口了,别人就该乖乖照办,并非商量,而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