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像是鞭子抽进肺叶,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冻土的腥气。
栾卓带着残存的十几个弟兄,被狼群追杀的惊鹿那般,一头扎进事先踩点好的一处狭窄背风山穴!
洞窟入口狭窄崎岖,被风化的乱石遮掩大半,洞内逼仄幽深,散着腐朽的苔藓味。
“快!
弓弩就位!”
栾卓嘶哑着低吼,肺部火辣辣地灼痛。
十多个汉子上气不接下气,却凭借着生死间磨砺出的本能,迅在洞口乱石缝隙间架起了弓箭!
弓弦拉满,冰冷的箭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寒光,毒蛇潜藏,对准了来路!
他们喘息剧烈,心跳如鼓点砸在胸腔!
等待!
焦灼的等待!
一秒…两秒…半盏茶过去……
预想中黑甲恶鬼如影随形的追杀脚步和劲弩破空声……并未传来!
只有风卷雪粒抽打岩壁的呜咽,以及洞穴深处自己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惊魂未定!
短暂的死寂更像重锤悬顶!
栾卓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和方才亡命搏杀中沾染的、敌人血液冰凉的腥咸。
趁着这点时间,身后兄弟已将拼死从黑甲水壶兵身上扒拉下来的、混着冰渣和泥土的硬肉干、粗糙栗米饼狼吞虎咽地塞进口中。
顾不上恶心,那股微弱的热量暂时压住了肚子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冰凉的水缓解了喉咙的撕裂痛。
半饱?不,几口塞牙缝的劣质干粮而已,能活着喘气就已经是老天开眼!
嘴里费力地嚼着比石头稍软的栗米饼,栾卓的眼神却似点燃的幽焰,死死盯着洞外风雪弥漫的来路。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以那些黑甲杂种追咬不放的凶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这些“搅屎棍”
?还让他们抢到了水食?
就在他心头疑云翻涌,心中按捺不住要冒险派人出去探探风声的瞬间——
“杀啊——!”
“挡住!
挡住这些铁皮鬼!”
震天的喊杀声、刀兵碰撞声、惨呼声、如同滚雷般骤然炸响!
由远及近,激烈无比!
不是来自他们藏身的洞口方向!
是……谷底?!
他们刚刚劫杀黑甲水壶兵的地方!
“操!”
栾卓吐出嘴里的米渣,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猛地侧耳细听——那杀声密集、混乱、充满了惊惧和垂死挣扎!
其中夹杂着一种他无比熟悉的、带着尖锐穿透力的——弯刀劈砍铁甲的刺耳刮擦声!
还有……一种如同野兽咆哮般的怪异吼叫?
“小象国的弯月刀?!”
旁边一个对各国武器颇有见识的老兵倒吸一口凉气,失声低呼!
栾卓头皮瞬间炸开!
小象国人?他们怎么摸到这鬼地方来了?!
还一头撞上了黑甲军的刀口?
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乱入,彻底搅乱了局面!
是巧合?还是……?栾卓脑中念头飞转,眼中精光急闪!
“路游!
盯紧洞口!
其他人,跟我来!”
他当机立断!
这变数,可能是灭顶之灾!
也可能……是唯一的一线生机!
栾卓不再犹豫,化作一头嗅到血腥的孤狼,弓身窜出洞口!
其余兄弟握紧手中残破的刀兵紧随其后!
借着谷壁嶙峋巨石的掩护,他们动作迅捷如同鬼影,悄无声息地朝着杀声最激烈的方向潜去。
绕过一块巨大的风蚀石柱,谷底那场惨烈短兵相接的场景瞬间撞入眼帘!
血!
刺目的猩红泼洒在肮脏的雪地上!
地上已倒伏着数具尸体!
其中几具穿着标志性的墨黑铁甲,头盔被劈开,露出内里紫黑色的、染血的厚实里衬。
但更多的尸体……却是穿着一种极其华丽繁复、却又与这寒冷战场格格不入的服饰!
栾卓与小象国的兵将都有过交手,何况有过亲密接触,不说其他,就是那身穿着自然能认得!
尸体面容惊恐扭曲,皮肤偏棕,眼窝深陷——正是小象国人!
场中还剩下不到二十名小象国武士,簇拥着中间一个身披亮银锁子甲、内着华贵棉袍,头盔已经被打掉的年轻将领模样的男子!
他们人人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弯月刀,刀法诡谲凌厉,进退间颇有章法!
但他们的处境……岌岌可危!
围困他们的,只有区区十一名黑甲兵!
就是这十一个黑甲兵,他们宛如蛰伏于黑暗中的钢铁杀阵,散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十一人以三人一组的方式紧密配合,彼此之间相互掩护,一台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般向前推进。
在最前方的两人手持着厚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