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啱城门外,晨雾弥漫,尚未散去。
寒冬的寒风轻轻地吹拂着,给人带来一丝寒意。
在这寒冷的早晨,戚福低垂着头,蜷缩在人群的最末尾。
他的膝盖下面垫着硬的葛布,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的思绪早已飘远,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蛮王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来到啱城,恐怕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吧。
突然,一阵清脆的铁甲碰撞声由远及近传来。
那是城卫军的脚步声,他们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城门走来。
戚福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一般,猛地梗直了脖颈。
他的颧骨在晨光的映照下,划出了一道倔强的弧度。
此时,前排已经有妇人的膝盖沾上了污泥,而伯言等人更是将额头紧紧地抵在石缝之间,显得十分谦卑。
然而,戚福却与众不同。
他将自己的腰杆绷得像弦月一样笔直,暗中用手肘支撑着地面,硬生生地将原本盘坐的姿势拗成了跪拜的轮廓。
寒风掠过他垂落的鬓,吹乱了他的丝。
尽管眼下人潮涌动,但他还是担心会有眼尖的人现他的伪装。
毕竟,他做了如此精心的伪装,一旦被苟洪现,一场厮杀恐怕在所难免。
“恭迎——”
伴随着城卫军统领那声如裂帛般的嘶喝,原本还沉浸在迷离状态中的啱城百姓们,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人群瞬间矮了半截。
然而,在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却显得格外突兀,那便是戚福。
只见戚福突然像只猫一样,迅地弯腰并向左倾斜,巧妙地借助前方商贾那宽大的棉袍来遮掩自己的身形。
与此同时,他那双紧攥着葛布的手也开始忙碌起来,似乎在紧张地张罗着什么,生怕被人现他的小动作。
而那句原本应该喊出口的“跪天跪地不跪蛮夷”
的誓言,也被他硬生生地咽回了胸腔。
就在这时,薄雾中仿佛有一片草叶轻轻地擦过戚福的睫毛,他顺势闭上眼睛,假装虔诚地叩。
然而,他那副看似虔诚的外表下,内心却不知道正在琢磨着什么古怪的事情。
而在三丈开外的地方,伯言正偷偷地斜眼观察着戚福。
当他看到自家少爷那蜷缩着的脊背如同被困住的野兽一般弓起时,不禁吓得膝盖一软,差点让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
当铁蹄声如滚滚惊雷般碾碎晨雾,戚福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袭来——原来是束的麻绳已被冷汗浸透,此刻正紧紧勒进皮肉之中。
他强忍着不适,借口整理衣摆,将掌心的冷汗悄悄地抹在葛布的褶皱里。
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的老妇,只见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的残叶一般。
想必这位老妇一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威严的蛮王吧,对于她来说,蛮王或许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在蛮王的车辇缓缓驶过青石板路时,那辘辘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丧钟,让戚福的心脏都不禁为之一紧。
他紧紧地贴着城墙根,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骤然蜷缩成青白色。
戚福的目光落在城卫军的剑鞘上,只见那上面映着朝阳的冷光,宛如一道寒光闪闪的剑芒。
那抹光晕顺着他葛布下微微颤的膝盖游走,仿佛在嘲笑他的懦弱和恐惧。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撕扯声响彻整个街道,那是覆着尘土的粗麻布被铁甲包裹的五指猛然撕开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戚福的喉头一紧,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拖出来!”
伴随着这声怒喝,一只鞋子狠狠地踩在地上,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他的耳畔炸开。
戚福猝不及防,被人用力一搡,身体猛地向前倾倒,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青砖地上。
在摔倒的瞬间,戚福瞥见了那辆停在不远处的车辇。
车辇的遮布低垂着,纹丝未动,仿佛它的主人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戚福的半张脸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地面上的碎石棱角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无情地刺进他的皮肤,带来阵阵刺痛。
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喉结在刀锋抵住脖颈的瞬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似乎想要挣脱那冰冷的束缚。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的时候,对街突然传来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待蛮王过了这街再砍。”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戚福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那是来自地狱的宣判。
戚福的心跳在这一刻陡然加,仿佛要冲破胸腔,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他当然听出了这最后一句指派之人是谁——苟洪!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
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