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玛以为戚福要继续“关怀”
之际——
戚福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腊月里的铁器,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凿开残留的虚假温情:
“是啊,一个被逐出寨子多年的瞎眼老婆子……”
戚福缓缓站起身,身体投下的阴影瞬间覆盖了地上的容玛和那“瞎眼姑婆”
。
他语调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伪的、绝对的平静:
“……怎么可能还记得,还有个落在外边的子亲?当年被逐时,那里可是一片荒滩。
更别说……”
戚福俯视着那张布满惊恐凝固皱纹的脸,声音冰冷得如同判决:
“有容氏!
一年前就摔死在出寨子的涵水岩冰窟里了!
她的裹尸布,还是亲近临屋当年亲手派人捞出来草草葬的!
你这个顶着死人名字、装瞎子都装不利索的老东西,是从哪个坟堆里爬出来的?!”
“轰——!”
如晴天霹雳!
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容玛死死抱着婆子腿的手臂,被抽走了所有筋骨一般,瞬间软软垂下!
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脸上那凄楚的泪水还挂在腮边,但所有的悲伤脆弱的冰雕,瞬间被无情震碎!
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与赤裸裸的绝望!
一直“茫然”
、“迟钝”
的瞎眼婆子猛地一个激灵!
布满皱纹的老脸面具般碎裂!
原本“茫然”
的眼睛骤然爆射出冰冷锐利的精光!
灰白的浑浊伪装瞬间褪去!
眼中全是刻骨的狠毒、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瞬间被识破的恐慌!
她哪里还顾得上伪装!
那只原本“虚弱”
拄着木杖的枯爪猛地攥紧杖身!
看似粗糙笨重的木杖顶端竟“咔哒”
一声轻响,机关启动!
一截锋锐无比、闪着幽蓝光芒的尖刃猛地从杖头弹出!
毒蛇般直刺戚福心口!
度之快!
角度之毒!
与她之前的迟钝判若两人!
“少爷小心!”
兹马的怒吼与抽刀的呛啷声同时暴起!
然而戚福早有预料!
他刚才倾身向前靠近两人的位置,本就暗藏杀机!
在那瞎眼婆子眼中厉光一闪、杖头机括轻响的刹那——
戚福左脚早已如生根般不动,右脚闪电般后撤半步!
身体一个极其精妙却又简单到极致的侧旋!
迎风摆柳,险之又险地让过那致命一击!
毒刃擦着他胸前衣襟呼啸而过!
带起的冰冷劲风甚至割断了他一缕鬓!
同时!
戚福那只一直负在身后的右手动了!
快如鬼魅!
早已算准了毒蛇出洞的七寸!
就在老妪一击刺空、招式用老、重心前倾的瞬间——他曲指如铁钩!
精准地、狠狠扣向了那“瞎眼婆子”
的右肩肩胛骨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穴位!
那位置——
正是先前兹马用拇指摩挲过,他那不起眼的虎口划痕正下方!
一个在拉扯、背负尸体或重物时,极易被绳索、尸体的某块尖锐断裂骨骼片意外擦伤划破的位置!
伤口形态,新旧程度,与兹马虎口那块伤一模一样!
瞎眼婆子肩胛骨处必然有对应伤口!
那是兹马留给她,或者她带给兹马的印记!
是确认猎物的目标!
戚福指尖如同钢钉,带着粉碎一切虚妄的力量!
“噗嗤!”
指尖并非点穴!
而是带着劲气,精准地刺破了那婆子厚棉袄下的皮肉!
血珠迸溅!
不是红色!
而是……一抹极其细微的、诡异的暗绿!
而那婆子在被戚福指风刺中的瞬间,身体如同被雷电击中,剧烈地筛糠般抖动,口中出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极至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尖利嘶鸣!
那双伪装的瞎眼圆睁欲裂!
竟然还有伪装?!
兹马和容玛的瞳孔在那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内屋所有的伪装,瞬间碎成了满地冰冷的毒渣!
戚福那平静的眼神深处,酝酿了太久的冰风暴,终于倾泻而下!
戚福冰锥般洞穿谎言的厉喝尚在堂中回荡,空气被冻结成无形的锋刃!
容玛脸上那层精心雕琢的悲戚面具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她攻击的目标并非近在咫尺的戚福或暴怒欲扑的兹马!
毒刃的目标——是刚刚脱力瘫软在她脚边的容玛的咽喉!
这老妪竟狠辣至此!
计划败露,身份暴露,她竟要先杀容玛这个“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