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声东(1 / 2)

肩头包扎处那沉甸甸的寒意,被寒冰冻住了一般,久久不散。

窗纱上那点粘稠暗红的血痕,就像恶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戚福,心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翳。

走寨这潭死水,原本就已经浑浊不堪,如今更是被这血痕搅得愈混沌,连一丝涟漪都难以泛起。

然而,就在戚福还沉浸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时,急促如骤雨的拍门声突然响起,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伴随着这拍门声的,还有守卫那嘶哑惊恐的呼喊:“少爷!

快开门!

是讫寨的人!

快不行了!”

恶鬼的咆哮一般,在寂静的堂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戚福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像是被电击,猛地从冰冷的沙盘前弹了起来。

动作迅,以至于带起的疾风差点将离得近的火把扑灭。

戚福的心跳急加快,脚步踉跄着,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但没有丝毫犹豫,几步就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那扇被风吹透的木门。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焦糊烟火气,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直直地冲向人的鼻腔!

只听“砰”

的一声巨响,门板被撞开,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

寨门守卫们面色惨白,是用自己的肩膀,艰难地架着一个浑身浴血、棉袄破烂如絮的汉子。

汉子的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

脚步踉跄不稳,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双腿一软,若非守卫们死死地支撑着他,恐怕他早已瘫倒在地。

“阿福少爷!

讫寨……”

守卫们的声音在颤抖,他们的呼吸急促而慌乱,脸上布满了雪沫和惊恐。

“半个时辰前!

讫寨被……被……”

话还没说完,那血人突然猛地挣扎起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来。

脸上沾满了血污和雪泥,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面容,但戚福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正是他曾经见过的丁阿牛身边的亲卫!

亲卫的喉咙里出一阵嗬嗬的声响,就像破旧的风箱一般,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眼中燃烧着濒死的疯狂火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前崩塌。

目光与戚福交汇的瞬间,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突然间爆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猛地一把推开守卫的搀扶,身体像失去控制一般,“噗通”

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阿福少爷!

救……救救讫寨啊!”

声音嘶哑而破裂,就像是砂纸在相互摩擦,还伴随着喷溅的血沫。

“半个时辰前……”

话语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蒙着脸的畜生啊!

他们见人就砍,见屋就扔沾了火油的火把!

寨门……寨门已经被烧塌了!

牲口棚也全都着了火!

火……火已经快要烧到主粮仓了!

阿牛寨主……寨主他带着剩下的爷们在拼命地顶着,让俺……让俺吊着这半口气爬过来向您求救啊!

阿福少爷!

再……再晚就全完啦——!”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了这句话,口中猛地涌出大量的血沫,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强撑着的那口气终于泄尽,头一歪,便像断了线的木偶栽倒在戚福的脚边。

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但呼吸却已经变得极为微弱,出气多进气少,随时都可能停止。

整个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死寂得让人窒息。

唯有火苗噼啪与屋外风雪呼号的背景声中,垂死之人最后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戚福心头!

讫寨被袭?火光冲天?丁阿牛危在旦夕?

戚福定定地站在跪伏于地的血人身前,如冰雕般一动不动。

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探照灯,锐利地扫视着地上垂死者每一个细节:破损棉袄上的刀痕方向、沾染的油脂痕迹、脸上的擦伤、被硬物砸断的右指扭曲变形……

这伤势做不得假,这濒死的绝望与求救的迫切也做不得假。

然而。

戚福的目光在那人左小腿绑腿处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那里露出的半截短靴边缘,沾着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血污和雪泥盖住的暗绿色苔藓粉末!

这种阴冷潮湿环境才会大量生长的苔藓……绝不是通往走寨的短程险路能大量沾染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垂死的喘息如同丧钟。

墙上巨大的影子随着戚福的静默而凝固。

守卫急得额头冒汗,却不敢出声催促。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戚福的嘴唇微微一动,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面容已经被冰雪覆盖。

声音冷硬如铁,是在风雪冰层中凿开一道裂缝,透露出一种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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