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墨,山风卷着崖顶的碎石呼啸而入,撞在山坳的石壁上出“呜呜”
的啸,像有无数冤魂在谷中盘旋。
溪边的野草被风撕得倒贴地面,露出底下潮湿的黑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混着墨麒麟爪间余烬的焦糊味,呛得人喉头紧。
墨麒麟的巨爪刚从青白双蟒身上挪开,二人便双双化为人形,两道身影如被狂风折断的枯枝,轻飘飘坠落在地。
小白素白的裙衫早已被血浸透,原本莹润的鳞片大片翻卷脱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创口,伤口边缘还沾着墨麒麟爪尖的黑火余烬,“滋滋”
地冒着青烟,将那片皮肉灼得焦黑。
她蜷在地上,胸口起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睫毛上凝着暗红的血痂,若非唇边偶尔溢出的一声轻咳,几乎要让人错认是没了气息的躯壳。
小青摔在三步开外,碧色的衣衫被爪痕撕裂成条条缕缕,臂弯与小腿处的青鳞崩碎如碎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肩头划到腰侧,暗红的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将身下的野草都染成了深褐。
她偏着头,凌乱的长覆住半张脸,露出的那只眼紧闭着,只有指尖偶尔神经性地抽搐一下,证明还吊着最后一丝气。
“娘子!
娘子!”
许仙踉跄着扑上前,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出“咚”
的闷响,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却顾不上揉。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白半搂入怀,掌心刚触到她后背,便被滚烫的血浸透,那黏腻的温热烫得他指尖颤。
他抬手轻拍小白的脸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哭腔的颤:“醒醒啊娘子……看看我……看看我啊……”
见小白睫毛毫无动静,他猛地转头看向小青,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小青!
小青!
你睁眼看看我!
说句话啊!”
任凭许仙如何呼喊,却无人应答。
许仙将脸深深埋进小白染血的衣襟,那上面还残留着她晨间整理药草留下的药香,此刻却混着呛人的血腥气,成了最锋利的刀,一下下剐着他的五脏六腑。
“是我没用……”
许仙哽咽着,指节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小白的裙角,晕开一小朵暗梅,“我护不住你,也护不住小青……这就……这就陪你们去……”
话音未落,后颈忽然覆上一片冰凉。
那触感带着血污的黏腻,却轻得像羽毛——是小白的手。
“你要……去哪?”
小白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瞳仁里映着许仙鬓角的白,泛着水光,像两汪将涸的泉。
许仙浑身一震,猛地攥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烫几乎要将她的冰凉焐化:“不去哪!
我就在这!
娘子你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
他喜极而泣,泪水砸在小白手背上,混着她的血,成了淡红的痕,“你活着……你们都活着……”
正当他语无伦次时,身后忽然炸响一声凶兽的怒吼——“吼——!”
那声音像是从地心深处滚出来的惊雷,震得山坳的岩壁簌簌落石,溪涧的水面掀起尺高的浪。
墨麒麟的咆哮里裹着焚尽一切的狂怒,尾尖扫过崖边的老松,碗口粗的树干“咔嚓”
断裂,带着火星砸向地面,惊得潭边的野草成片倒伏,连空气都被那股凶戾之气搅得颤。
墨麒麟的巨影已如乌云压顶般罩在仕林与玲儿身侧,双蹄猛地挣脱地面,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高高跃起。
那紫金烈焰在蹄底翻涌如活物,每一片鳞甲都燃着幽光,蹄尖的倒钩闪着淬毒般的寒,仿佛要将两人的面门生生踏碎。
劲风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烫得仕林脸颊麻,连玲儿额角未干的血珠都被吹得颤动,映着火光,像悬在皮肉上的火星。
“小心!”
仕林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玲儿的手腕——她方才被碎石绊倒时崴了脚踝,此刻正踉跄着起身,膝盖的青紫在火光下格外刺目。
仕林将她往身后一拽,自己半个身子挡在前面,嘶吼着往深潭冲:“这畜生周身黑金烈焰,定是怕水!
玲儿,跳!”
玲儿被他拽得踉跄,七花散的毒性让她眼前阵阵黑,喉咙里涌上腥甜,却死死咬着牙跟上。
脚踝的痛像针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望着仕林紧攥的手,那掌心的温烫透过皮肤传来,竟让她生出股狠劲。
两人奔到潭边时,墨麒麟的蹄影已近在咫尺,仕林猛地将玲儿往前一送,自己跟着纵身跃起——两道身影划破夜色,“噗通”
一声砸进深潭,水花炸开如银,瞬间吞没了他们的踪迹。
可谁曾想,这墨麒麟乃是上古神兽,曾随普化天尊远征北海,在万载惊涛中炼就了水火不侵之躯,小小水潭又岂能困得住它?
巨蹄重重踏在潭边青石上,“咔嚓”
一声,石屑飞溅如箭。
墨麒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