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
“起来,”艾梅粒抓起伊文时,海芦苇与终于恢复了体力的麦明河,也一起赶到了。
伊文后脑勺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凹塌下去一只脚的形状,却在一点点地重新往外鼓。
他从眼角里瞥了麦明河一下,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人——可能不是人——抓住了,下一步却叫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不过是几分钟的工夫,天地间已暴雨如注。空空马路仿佛沉入了灰暗湖底,一辆车也看不见;当然,目光也看不远,就被无尽水幕淹没了。
在隆隆的雨声里,海芦苇抬高嗓门问道:“怎么办?现在带他去哪?”
总不能在黑摩尔市里把他杀了,再说,可能还杀不掉。
“不能杀吧?”
海芦苇还替麦明河惦记着统治游戏,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说:“不是要帮他‘重回正规’,才算是完成行动点吗?”
“那个肯定是骗人的,”艾梅粒没好气地说,“你看看,这家伙有可能是个人吗?重回正轨,我看给他送回巢穴里,才叫真正的重回正轨。”
伊文的“正轨”,当然不可能在巢穴里,否则“统治游戏”不会费那么大劲把他送进黑摩尔市。
但是,巢穴——
麦明河忽然一下抬起头,刚要开口,却又犹豫了。
“你想说什么?”海芦苇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
麦明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那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耳中雨声遍天连地。
……她这一段年轻的生命,只剩下25天了。
假如不在25天内,拿到“时间”伪像,当蛇带倒计时结束时,她就也结束了。
与她本身的终结相比,巢穴和统治游戏究竟对人世有何意图,也成了一个遥远的小小顾虑;对她而言,她的世界陷入黑暗时,宇宙自然也不复存在。
更何况是黑摩尔市,与一个个生活在这儿的人?
统治游戏告诉她,救起伊文,帮助他的生活重回正规,她就可以拿到下一个行动点提示——有了下一个行动点提示,她就有可能活过25天,走进真正的新生里。
所以,麦明河有两个选择。
一,把伊文关在家里。审问他,试探他,测试种种办法,等下一个行动点的通知;与此同时,自然也要冒着他再次袭击自己,与其他古怪东西联系上,或者逃进黑摩尔市的风险。
二,叫他从哪来的,回哪去。
只是……如果把伊文再重新沉入中心湾里的话,第二个行动点无疑就彻底失败,她与“时间”伪像无缘了。
25天……还够她从头开始,再找一件能叫她活下去的伪像吗?
“怎么了?”海芦苇问道,“下这么大雨呢,你怎么忽然发起呆了?”
麦明河的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去。
他是个挺会照顾自己的人,三人里,只有海芦苇今天记得穿上了雨衣;虽然迟了一步才想起把帽子带上,头发、面孔都被雨水浸得湿透了,皮肤泡得发白。
哪怕他神色并不凄惶,看着也总像有点凄惶似的,仿佛一只找到新主人的狗,也忘不了被丢弃的阴影。
艾梅粒被雨打得眯起眼睛,薄嘴唇紧紧抿着,并不催麦明河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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