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把抓住经过她的一个中年男人;对方眼镜上仍附着一层水珠与雾气,滑到鼻梁上,也顾不及擦了,只有满脸苍白和惶然。“你们都是刚进来的吧?发生什么事了?”
“发、发大水了,很多街道都淹了……”
那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看着她,但好像根本看不见她,仿佛仍在脑海里一遍遍过着某个场景,始终不能被它释放。“要躲开……躲开那些水……”
“躲开什么水?”韩六月听得又焦虑又疑惑,“水怎么躲开?”
“我不知道!”那中年男人突然发了狠,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别拦着我走!”
他大概只想走,却不知道该走到哪儿去,便如丧家之犬一样,随着大多数人一起冲向了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间。
韩六月的余光告诉她,那群人还没有走完;她立刻一转头,去拦下一个人——随即,她脚步硬生生一顿,慢慢退回墙边,后背抵在了墙上。
她看着那人从她面前走过去——是面对面、三目相视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的。
韩六月背靠着墙,那人就像螃蟹似的横着迈步,一只眼睛始终死死盯着她,仿佛对自己正在走螃蟹步这件事毫无自知。他一边走还一边问道:“你听说外面的消息了吗?”
是人类,绝对是人类。
但为什么人类要这样行动?
她咽了一口口水。“……没有。”
“出现了好多奇怪的东西啊,可千万不能出去。”
此刻走廊里最奇怪的东西,一手紧紧捂着半张脸,另外一半脸上的神色松散困乏,仿佛感觉很无聊。
他的语气却依旧充斥着焦虑不安:“是不是有什么高科技公司,把特效效果做进生活里来了?造成这么大动乱,他们是要负责任的!那些东西真的好奇怪……”
他说到这儿时,都横步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
韩六月既想追上去问几句,又惦记后方病房里的柴司,扬声喊道:“你看见什么东西很奇怪?”
镜子吗?
那人冷不丁回过头,指了指她身后:“那个。”
韩六月心中一惊,急急一旋身子,眼前却只是一条空荡荡的、被恐惧抛弃的走廊,连空气也被揉得发皱。
什么也没有,那人让她看什么?
韩六月再一回头,螃蟹男已经从走廊上消失了。
饶是她一向冷静果决,一时也有几分不知该怎么是好——假如一切都像巢穴一样混乱奇诡,那她大可以放开手脚行动;可是偏偏眼下的混乱,又好像仍勉强算是人世的。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先与柴司汇合。
回去的路上,遥遥地,不知哪儿的大厅里传来了一阵广播播报,正劝所有人冷静下来、在干燥处等待救援,不要到处乱跑,更不要随意离开医院大楼……
广播顿了顿,忽然清晰响亮地来了一句结尾:“反正也晚了。”
“反正也晚了?”柴司皱起了眉头。
“对,我不知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怎么……”韩六月摇摇头,说:“大家似乎都不愿意出去,外面也一直在下雨。”
交代事情经过的几分钟里,二人已离开病房,下到了一楼;电梯稳稳停下来,女声播报提示道:“一楼到了。”
等了等,门却没有开。
柴司与韩六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