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娇描述的艰苦,江颐宁并非没有想象过。
陆昭风为此付出了什么,她也大致猜到了一些。
所以尽管昨夜里,江颐宁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陪着陆昭风一起去边疆,也决意要把日子继续过的和花一样。
但从别人嘴里如此恶毒地说出来,再联想到往后的日子,依然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可是骨子里那份不肯服输的倔强,却这个节骨眼上被这些话生生激了出来。
眼下的她不再是书里的反派女配,而是她自己。
只见江颐宁忽然笑了一下,极淡,还带着一种让陈娇娇愕然的冷静。
“陈小姐,我在北大荒待了三年。”
“这里的冬天是你这种大小姐没法想象的,风像刀子,夏天,蚊子能吃人,我挣过工分,喂过猪,垦过荒,我是娇气,是没吃过太大的苦,但我没饿死,也没哭死。”
她顿了顿,看着陈娇娇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道。
“边疆再苦,能苦得过心里委屈?能苦得过明明有家却回不得?”
“能和昭风在一起,喝苦碱水我也觉得是甜的。”
“这些,陈小姐你这种天之骄女,大概永远不会懂。”
“你!”
陈娇娇被她这番话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好欺的江颐宁,嘴皮子竟然这么利索,态度还如此强硬!
她想象中的对方应该是无地自容才对!
“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
陈娇娇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你就是看中了昭风哥的前程!
现在他为了你什么都没了,你当然要说这些漂亮话!
等真到了那天,你肯定第一个跑!”
江颐宁觉得跟她简直无法沟通。
她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了。
“陈小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和昭风很快就要走了,以后天各一方,大概也不会再见面。”
“你实在没必要专门跑来跟我说这些。”
话音落下,江颐宁转过身,想去继续晾她的衣服,姿态是明显的送客。
这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也彻底激怒了陈娇娇。
她冲上去,一把扯住江颐宁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指甲嵌进她的肉里。
“江颐宁!
你别得意!”
陈娇娇的眼睛因为嫉妒而烧得通红。
“我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他!
你只会毁了他!
你现在拦着他,不让他回部队,就是耽误他一辈子!
你会遭报应的!
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江颐宁被她扯得生疼,胳膊上瞬间留下了红痕。
她皱紧眉头,用力想甩开陈娇娇的手。
“放开!
你弄疼我了!”
“疼?你知道什么是疼?”
陈娇娇却不依不饶,反而抓得更紧。
“我心里的疼比你这多一千倍一万倍!
我那么喜欢他!
我爸那么看重他!
全让你给毁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哎呦喂!
这是干啥呢!
欺负人欺负到俺家门口来了?!”
只见房东大婶拎着个菜篮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显然是在外面就听到了动静。
她一看陈娇娇那架势,顿时火冒三丈,篮子往地上一放,叉腰就骂上了。
“俺说长家的大小姐!
你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俺院里来撒泼?”
“还敢动手动脚的!
这都啥年代了,亏你爹还是当官的呢,俺告诉你,这可是俺的地盘!
赶紧给俺松开!”
陈娇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些。
说到底她是个年轻姑娘,面对房东大婶这种泼辣直爽的农村妇女,那股子骄纵气焰顿时被压下去不少,但嘴上依旧不肯认输。
“你、你管不着!
我跟她的事!”
“俺咋管不着?小江是俺的租客!
俺就得管!”
房东大婶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拍开陈娇娇的手。
紧着又把江颐宁护到自己身后,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叫道。
“咋地?仗着你爹是长就了不起了?就能随便欺负人了?俺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人家小两口情投意合,关你啥事?”
“你说说你,黄花大闺女一个,在这儿又哭又闹的,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大婶的话又直又糙,却句句戳在陈娇娇的痛处。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你们根本不懂!”
她指着江颐宁,又气又委屈,声音都带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