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出手阔绰。”
亲自送几位宾客下山,天一真人打趣。
“真人莫要强撑着了,这是补神丹,中了斗卫丁的噬魂剑,您吃了丹药后,还是最好去歇着。”
郑九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天一。
“委实如此,但你莫要拿话激我。”
天一真人叹了口,元神还真有点扛不住了,心情也沉重,杀了那么多勾结白玉虚的败类,居然还有吃里扒外的内鬼。
若不是郑九提醒,他还真的会同意践行宫的李长老,连夜布置大典会场,堂堂道门,总要讲点排面吧。
可没想到,就连临时抬上来的香炉和香案都能动手脚,白玉虚的人可谓无孔不入。
昨夜,他和李不二、郑九一番盘算,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他们会将一名酆都卫统领藏在香炉里。
此战,虽然对手铩羽而归,但既然盯上了道门,他们岂肯轻易罢手,灵宝子扔下的可绝不是场面话,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日两粒,吃三日。”
郑九明显心不在焉。
“嗯,也该去看看我师兄了。”
天一哪里还能再卖关子,带着郑九来到天玑峰旁的一座无名小山的半山腰,一座略微向外凸起的平台,除了杂草丛生,什么都没有。
天一随手一挥,禁制消失,眼前出现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庭院,但布置的很有意境,木屋木栅栏,四周花团锦簇。
“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天一背着手看风景,郑九终于盼到了这个时刻,当然不会矫情,点点头推开木门而入。
两个傀儡正在木屋前游走,可能是接受了天一的指令,见到郑九后反而停了下来。
看着两个面目狰狞的傀儡,凶煞的气息扑面而来,郑九暗自感慨道门的复杂,为了确保安全,天一宁可使用傀儡照顾天玄真人的起居,也不使用活人,看来道门的内部清洗还远未结束。
小木屋三间房,中间正堂,两侧是耳房,天玄真人就卧躺在正堂内,透过细密的竹帘子,郑九依稀能辨认出卧榻上一个枯槁的身躯。
此时的郑九心情忐忑,房内的老者恐怕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伸手想要挑起竹帘,却现小臂以下竟控制不住的颤抖。
“既然来了,就莫要在堂外站着。”
屋内的老人话了,他虽然伤病极其严重,但感知尚在,吐字也异常清晰。
郑九浑身一震,一咬牙挑起竹帘步入正堂。
一股难言的老人味钻入鼻孔,按道理说修士经过反复易筋洗髓,早已去除了身体内的杂质,不该有此种味道,但这种生命衰败的气息却是实实在在。
在榻上躺着的天玄子,已经瘦的脱了形,至少能看到的面部就如同骷髅一般包裹着一层面皮,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位垂死之人曾经名动天下?
天玄子望着郑九,浑浊的双目绽放出的是令郑九都难以置信的清澈光芒,饱含了欢喜、如愿,甚至是希冀。
郑九也望着自己的祖父,虽然眼前的人消瘦的近乎夸张,可依稀还有记忆中父亲的轮廓。
郑九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郑九见过祖父大人。”
“你叫郑九?”
“然,孙儿还有一个名字叫郑山河。”
“呵呵,这个古怪的名字是你父亲起的么?”
“不是,给我起名字的是一个自诩为举人的浑人,他叫苏艺,早年是道门经堂之下的一名道童,后因故被逐出山门,在双峰要塞救了孙儿,之后孙儿便与之一起生活了五年。”
“苏艺……”
天玄子回忆这个名字,但显然是想不起来的,道门未曾明显衰败时,各堂的道童加起来何止上百人,当时他已经贵为天玄真人,哪里记得住那么许多?
“苏艺他……”
“死了。”
“那么,你的父亲……”
“也死了,在我不到五岁的时候,死于魔门之手。”
天玄子沉默了,他被囚禁了三十多年,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甚了解,就算太平、广平别有用心告诉他儿子死了,还有一个大孙子,他也是不信的,直到看见雷霆。
堂屋里很安静,郑九却感觉有些压抑,于是道,“我有一位师尊也出自道门,他道号木华子,按后来推测他应该是封字辈。”
“木华是你师父?怪不得。”
天玄略显惊讶,但从表情上看,显然是很满意的。
“还有一位恩人,亦是道门中人,他叫吕正阳,可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道号。”
“吕正阳是丹堂长老,亦是封字辈。”
“师尊、吕道长,还有苏艺苏老先生皆对我有再造之恩。”
“你想说什么?”
天玄虽老,但也能听出郑九的话外之音。
“他们虽然流落各地,甚至客死他乡,但无一不对道门有着深深的眷顾之情,也同时对道门的现状异常担忧,教导孙儿莫要忘记道门,以及道门中还有孙儿的血亲。”
“他们都是我道门中的根骨。”
天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