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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暧昧,“别忘了圣使的命令,这次任务,不留活口,尤其是这些女兵,知道的太多,不能留后患。
再说了,这种地方,哪有时间给你玩什么花样?战决才是王道。”
“我就是说说嘛,刀疤哥。”
三角眼讪讪地笑了笑,“你说她们图个啥呢?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卖命。
她们的家人难道不担心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气氛略微凝重了一些。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络腮胡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也许……她们有她们的道理吧。
就像咱们,跟着圣使,不也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络腮胡大汉的话让不少人都愣住了。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做黑蝎子?为了钱?为了权力?还是仅仅因为无处可去,被圣使收留?这个问题,他们或许从未深思过。
刀疤脸狠狠瞪了络腮胡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咱们跟她们能一样吗?咱们是为了圣教的伟大事业!
是为了推翻那些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她们呢?不过是那些伪君子的走狗,是腐朽王朝的殉葬品!
死不足惜!”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仿佛在给自己和其他人打气,强调他们行为的“正义性”
。
然而,在这偏僻的山寨,面对跳动的篝火和彼此疲惫的脸庞,这番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殉葬品……吗?”
一个年轻些的黑蝎子成员低声重复了一句,他加入黑蝎子的时间不长,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
他回想起谷中那些女兵临死前的眼神,有的充满了愤怒,有的充满了不甘,有的则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平静。
那真的是殉葬品该有的眼神吗?
“怎么?小三子,你怕了?”
刀疤脸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厉声喝道,“杀都杀了,现在装什么慈悲?别忘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今天你同情她们,明天死的就是你!”
小三子被刀疤脸一吼,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但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鹰眼老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她们是不是殉葬品,不是我们该讨论的。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这就够了。
圣使交代的事情,我们办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升起的一丝不合时宜的讨论。
“老七说得对!”
刀疤脸立刻附和,仿佛刚才那个暴躁的人不是他,“想那么多干嘛!
喝酒!
吃肉!
庆祝咱们大获全胜!
那些娘们?不过是咱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是断魂谷里的一捧黄土!
过几天,瘴气一散,风吹过,谁还记得她们?”
“对!
喝酒!
吃肉!”
“为了圣教!”
“为了圣使!”
众人仿佛找到了新的宣泄口,纷纷举起酒囊,大口灌酒,大口吃肉,试图用酒精和喧嚣来驱散谷中残留的压抑,以及那些关于女兵的、让他们感到一丝不安的思绪。
然而,即使在最喧闹的笑声中,某些细微的声音依然在角落里悄然流淌。
“那个……我好像看到一个女兵,怀里还揣着一张照片,被我砍倒的时候掉出来的,好像是个小孩子……”
一个声音极低,几乎被淹没在嘈杂声中。
“切,晦气!
打仗还带这些玩意儿,活该送命!”
旁边的人啐了一口。
“我记得有个女兵,明明可以突围的,却为了掩护其他人,又冲了回来……”
“傻呗!
逞英雄!
结果还不是一样死!”
“她们的歌声……你们听到了吗?最后快不行的时候,好像有人哼起歌来了……”
“歌声?没注意,大概是临死前的哀嚎吧!”
这些碎片化的议论,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点涟漪,便迅被更大的浪涛所覆盖。
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于深入去思考这些问题。
承认对手的某些“闪光点”
,似乎就意味着削弱了自己胜利的正当性。
她们是敌人,是失败者,是“娘们”
,这就足够了。
她们的一切,包括她们的勇气、她们的牺牲、她们的情感,都应该被嗤之以鼻,被嘲笑,被彻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