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名骑兵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雪雾如纱幔般遮住了他们的背影,只留下渐渐远去的“嗒嗒”
声,像谁在远方敲着闷鼓。
望着空旷平原上消失的身影,卫队长契卡来到霍亨?巴赫近前,轻声提醒道:“爵士,咱们先去哪里?这鬼天气,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冻在这儿了。”
霍亨?巴赫左右看看,雪原茫茫,唯有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像无数把小刀刮过脸颊。
他抬起手向南指着,指尖在寒风中微微红:“我们先去拜会一下虔诚的冯格主教。
毕竟这里离他最近,而且他的修道院,可是个不错的补给站——那些修士们总不会看着上帝的子民挨饿受冻吧?”
……
次日清晨,薄雾弥漫,如一层轻纱笼罩着雪原,远处的树木只露出模糊的剪影,像水墨画里晕开的墨痕。
两百人的骑兵队伍在晨风中缓慢前进,马蹄踏过覆着薄雪的草地,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很快又被新的霜花覆盖。
霍亨?巴赫将一块冻硬的肉干塞进嘴里,牙齿“咯吱咯吱”
地咀嚼着,冷得浑身抖,连带着坐骑都不安地刨着蹄子。
身边的卫队长契卡冻得鼻尖通红,像挂了个小红萝卜,建议道:“要不再点火取取暖?等太阳出来驱散这雾,再赶路也不迟。”
霍亨?巴赫吸了吸鼻子,呼出的白气在唇前凝成霜花,睫毛上都挂着细小的冰晶:“都三天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想想吧,温暖的大床、冒着热气的浓汤,还有那些修士们卑躬屈膝的讨好……让兄弟们再坚持一下!
到了地方,每人尽情畅饮热麦酒!”
卫队长契卡只好勒住马,向身后传令,声音在雾中传得有些模糊,像隔着层棉花:“大家坚持住!
到了特克斯洛,咱们就好好休整,补充粮草和炭火!
爵士说了,到时候兄弟们举杯畅饮!”
队伍里响起几声微弱的回应,随即又被寒风吞没,只有那面金色飞狮旗,仍在雾中顽强地飘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偶尔有几只饥饿的寒鸦从雾中掠过,出“嘎嘎”
的叫声,更添了几分旅途的孤寂。
“马上就到了,前面五十里就是特克斯洛!”
探马的声音穿透晨雾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坐骑的鬃毛上挂着细碎的冰晶,在初露的晨光中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冷光,马蹄踏过的雪地上,还留着一串深浅不一的蹄印。
本来瞌睡连连的霍亨?巴赫顿时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猛地直起身,斗篷上的积雪纷纷掉落,露出里面绣着家族纹章的猩红衬里:“快!
特克斯洛就在前面!
他们的前哨肯定已经回去通报了!”
说完猛抽战马一鞭,马蹄踏碎薄冰的“咔嚓”
声惊起几只躲在雪堆里的寒雀,这位小奥古斯塔年轻领主率先扯马向前奔去,红色斗篷在风中拉出一道火似的弧线,仿佛要将这茫茫雪原都点燃。
光秃旷野中的特克斯洛城越来越近,灰黑色的城墙像条冻僵的巨蟒匍匐在雪原上,墙顶的雉堞参差如锯齿,在晨光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
小奥古斯塔的骑兵们终于在亢奋中冲到涂着黑桐油的城门前,城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钉帽上还残留着铁锈,像是凝固的血痂。
卫队长契卡举起手里的金色飞狮旗,旗帜在风中“哗啦啦”
作响,金线绣成的狮爪仿佛要挣脱布料的束缚,他仰头冲城头喊道:“开城门!
艾蒙派提特使驾到!”
特克斯洛城头探出几个裹着厚毡帽的脑袋,他们的睫毛上凝着霜花,向下张望时呼出的白气模糊了面容,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现在我们这里戒严了,你们有印鉴文书吗?”
声音被风扯得有些飘,带着几分警惕的颤音。
契卡双手举起印鉴羊皮书,努力将卷边的文书在风中展平,高声道:“刚才你们的前哨不是已经回来通报了吗?这文书在我怀里揣了三天,边角都快磨烂了,再不放我们进去,怕是连王室的印鉴都要冻掉了!”
城头士兵含糊地“哦”
了一声,又探头打量片刻,那目光在飞狮旗和契卡手中的文书上反复逡巡,再次喊道:“按规矩,需要查验正式印鉴文书!
主教大人有令,任何可疑人等不得入城!”
卫队长契卡清了清被寒风刮得干涩的嗓子,喉结滚动时出“咕咚”
一声,他努力将胳膊举得更高,羊皮书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这就是!
艾蒙派提王室的印鉴文书!
我们是伯尼萨帝国的巡察使,来巡察督办城防和贡赋事宜!”
他特意加重了“王室”
二字,回声在城墙下荡开,惊起几只栖息在墙缝里的麻雀。
城头的人缩回头嘀咕了几句,隐约能听到“主教”
“文书”
等字眼,再探出来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