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迪比特城地牢外,铅灰色的云层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城垛上。
寒风卷着雪粒,如同一群怒的黄蜂,疯狂抽打在石墙上,出“呜呜”
的哀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风中哭泣。
云芙?考尔带着几名侍卫守在地牢门前,貂皮斗篷的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冰花,他藏在斗篷下的手指紧紧攥着剑柄,紧咬着冻得紫的嘴唇,目光怔怔地落在结冰的石阶上,那些交错的冰纹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一张无形的网,缠绕着难以言说的焦虑。
粗粗的木栅栏门被侍卫“吱呀”
一声拉开,那声音在寂静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寒风趁机从门缝里灌了进来,带着地牢特有的霉味与铁锈气息,呛得人鼻腔酸。
蜿蜒下延的地牢通道像一条冻僵的巨蛇,在黑暗中延伸向未知的深处。
查理尼二世小心翼翼地扶着冰冷的石墙,掌心的温度在冰冷的墙面上留下淡淡的白雾,又迅消散。
他每走一步都格外谨慎,金丝鞋靴踩在冰面上,出“咯吱”
的轻响,在这幽深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倒数着什么。
地牢越来越深,光线也越来越暗,只有墙上每隔几步挂着的松油火把,在气流中摇曳不定,将昏暗的地牢照亮出一片跳跃的橙红。
火光中,石缝里渗出的水珠早已冻成了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獠牙,悬挂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突然,布雷?考尔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微蹙起——空气中除了浓重的霉味,还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的注意力。
他缓缓拔出了那把特制的阔剑,剑鞘与剑身摩擦出“噌”
的轻响,随即挪脚走到了查理尼二世前面,身姿挺拔如松,像一头警惕的猎犬,坚定地护住身后的人。
渐渐地,几个被栅栏围住的水牢出现在人们面前。
水牢里的水面漂浮着细碎的冰渣,如同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几具脸色煞白、瞪大眼珠的犯人尸体仰面朝上浮着,他们的头像杂乱的水草般散开,手指僵硬地指向牢门,仿佛在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诉说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查理尼二世看到这景象,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他慌忙扶着墙壁,指尖深深抠进石缝里的冰碴,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他嘴唇哆嗦着,嘟囔道:“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布雷?考尔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火光照在他眼中,跳动着锐利的光芒。
他绕过前面几间牢房,向拐角深处走去,随着步伐不断靠近最后那座水牢,冰冷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像一块湿冷的布,紧紧蒙住了口鼻,让人呼吸都变得沉重。
两个看守的尸体倒在水牢门前,他们咽喉处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染红了身下的冰面,形成一幅诡异而惨烈的画面。
而水牢的木栏门大开着,寒风从里面呼啸而出,带着刺骨的凉意,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喘息。
紧随其后的查理尼二世瞪大眼睛,看着这间空空的水牢——水面上只有零星的冰碴在轻轻晃动,以及地上那两具早已冰冷的守卫尸体。
他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扶着门框,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尸体里没他,可能他还活着!
真是谢天谢地!”
布雷?考尔伸出火把,照亮地上看守尸体的伤口,那伤口边缘整齐平滑,深可见骨,显然是一剑致命。
他自言自语道:“好利落的剑!”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像是在欣赏件精湛的艺术品。
“一个鬼影者救了一个银番客?真是兄弟情深!”
身后的麦道夫突然冒出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回荡,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像一根细针,刺破了这片刻的平静。
查理尼二世猛回过头,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麦道夫。
但麦道夫却像没看见似的,风风火火地向地牢外走去,大声道:“我去看个老朋友,他们久别重逢,我也得去凑个热闹。”
他的皮靴踩在石阶上,出“噔噔”
的声响,如同急促的鼓点,很快便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
地牢门前的云芙?考尔看到查理尼二世走了出来,急忙上前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找到人了吗?”
查理尼二世脸色苍白如纸,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声音像结了冰般寒冷:“以后涉及贵族人命的事不要擅自做主,不然我也可能会死在你手里!”
话语里的寒意比地牢的寒风更甚,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云芙?考尔愣在原地,睫毛上的冰花在微弱的光线下渐渐融化成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安卡图丛林的椰林营地,篝火“噼啪”
地燃烧着,火星不时向上窜起,又悄然落下,将周围的椰树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在地面上轻轻摇曳。
坐在火堆旁的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