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2o年7月4日晴
天还未亮,我便被院子里的狗叫声吵醒。
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昨夜阿强说的戏班子进镇,我心里竟生出几分久违的期待。
许久没有去过镇子了,不知那里是不是依旧喧闹如常。
母亲已经在厨房忙碌,锅里腾着白雾,玉米粥的香味弥漫开来。
她见我早早起来,有些意外:“怎么今天这么勤快?”
我笑笑,帮她添了几把柴火:“今天不是要去镇上嘛,得早点收拾。”
父亲坐在门口抽着烟袋,听见我这话,淡淡道:“少乱跑,别惹事。”
我点点头。
父亲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但眼下局势似乎平静了些,村里人心里那根弦也放松了些。
我心想,就算只是走走看看,也算换个心情。
——
吃过早饭,我与阿强约好,一起走去镇上。
弟弟吵着要跟来,被母亲拦下:“你还小,路远走不动。”
弟弟不乐意,撅着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
我只得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等你长大了,哥再带你去看。”
他这才破涕为笑,把手里的一块糖塞到我手心:“哥,给你。”
我心里暖得不行,把糖揣进衣兜,像是揣着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
从村子到镇上,走路要一个多时辰。
夏日的清晨,田野间满是蝉鸣,偶尔能看见牛在田埂上摇着尾巴驱赶苍蝇。
道路两旁的高粱已经窜得很高,绿得亮。
阿强背着一只布袋,边走边吹口哨,神情轻快。
“你说今天唱什么戏?”
我问。
“听说是《白蛇传》。”
阿强眼睛一亮,“小青可是我最喜欢的角儿,活泼泼的,唱得也好。”
我笑着摇头:“你就知道看热闹。”
“人生嘛,有时候就得图个热闹。”
他耸耸肩。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走到了镇口。
——
镇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
街道两旁摆满了摊贩,有卖糖葫芦的,有卖油炸糕的,还有算命的老头,手里摇着竹签吆喝。
孩子们围在摊子前眼巴巴地望着,女人们提着篮子买布料,男人们聚在茶馆门口抽旱烟。
戏台搭在镇中央的空地上,高高的木架上挂着红布,几名戏子正在调试锣鼓。
场子周围早已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热气腾腾。
我与阿强挤进人群,站在一棵槐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驳的光影映在脸上。
周围的人说话声、叫卖声、孩童的哭笑声混在一起,竟让我觉得格外亲切。
——
戏开唱时,锣鼓声一响,场子立刻安静下来。
一个身着白衣的旦角缓缓上台,扇子轻摇,唱腔悠长婉转。
观众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很久没看过戏了,此刻听得入神。
那唱腔里有悲有喜,有离合,也有深情与无奈。
听着听着,我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慨。
阿强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唱得好吧?不比咱村里唱的差。”
我点头,笑而不语。
——
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周磊?真的是你?”
我回头一看,竟是高中同学刘海。
他比我记忆里消瘦了些,皮肤晒得黑黑的,眼神却依旧明亮。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应该是他媳妇。
“刘海,好久不见。”
我伸手与他握了握。
“听说你这些年在外地混?”
他笑问。
我点头,简单答了一句:“回来歇歇。”
他没多问,转而拉我去喝茶。
阿强笑着说:“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
茶馆里人声鼎沸,满是看戏歇脚的人。
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刘海叫了一壶茶,两碟花生。
他媳妇腼腆地笑了笑,便坐在一旁不说话。
“你这些年怎么过的?”
刘海问。
我顿了顿,低声说:“外头……并不如想象的好。”
他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理解,没有再追问,只是拍拍我肩膀:“回来就好。
咱们这片地方,虽穷点,可至少安稳。”
这句话让我心头微微一震。
是啊,安稳。
比起漂泊不定,这两个字才是最珍贵的。
我们聊了许久,从同学到往事,再到如今的生活。
谈话间,我竟生出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
戏唱到最热闹的桥段时,我们又回到场子。
人群里鼓掌声、叫好声不断,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