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这间狭窄的忏悔室,地狱中萦绕不去的凄厉惨叫声被完全隔绝,那股阴冷恐怖的气息也散去不少。
陈安没有跟进来,通过意念焦躁地同他传音。
“我不能进去。”
梁再冰心念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厉鬼是不被允许进入忏悔室的,一旦进入就会遭遇严厉的惩罚。
这间建在地狱之中的告解室,却不接受鬼魂的忏悔。
毕竟被判入地狱的灵魂,早就堕落得无可饶恕了。
明明是躲避厉鬼的安全屋,梁再冰坐在其中,却觉得全身的皮肤热到烧灼。
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一颗汗珠顺着丝滚下。
梁再冰感觉到有无形的火焰在烘烤着他,快榨干他身体里的水分。
如果继续坐在这里一动不动,1o分钟之后他就会变成一具干尸,当场就能送进木乃伊博物馆供起来。
是乌列尔的火焰。
如果是灵魂纯洁的天堂居民,这火对他们来说就像春水一样温暖。
但对于地狱里的灵魂却是致命的。
而自己虽然有罪,却没有通过正经流程被判入地狱受罚,所以依旧有进入忏悔室的机会。
相对应的,他也会受到火焰烧灼,这是对他戴罪之身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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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这一切之后,梁再冰不再浪费时间,按着刚才检索到的忏悔流程开始表演。
孤身坐在忏悔室中的黑青年,病态苍白的面孔被染上火焰的温度,碎湿漉漉地贴着额前,愈显得那双异瞳剔透漂亮。
此刻青年面对着那方被纱布蒙住的木格,急促地喘息着,在胸前虔诚地划了十字。
“因父,及子,及神圣之名,阿们。”
他的嗓音干哑而低,带着喘息的气声,急切地向看不见的神父忏悔自己的罪。
“神父,我犯了色欲的罪。”
“我对伴侣不忠诚,把爱情当成取乐的玩物。”
“为了肤浅的肉体,我和很多人交往了,我不确定那生了多少次,但我愿意痛悔。”
“我绝不是因为恐惧惩罚而悔改,是对天主的爱唤醒了我,让我不再沉湎于轻浮而罪恶的游戏。”
“求天主帮助我,给我劝导,让我用行动来弥补过去的罪。”
“我的天主,我的慈父,我重罪人,得罪于天主。
我痛悔因为我使祢难过,祢是至善的,配受我全部的爱。
我决心藉祢圣宠的助佑,作补赎,不再犯罪,望天主赦我之罪。
阿们。”
青年并不知晓,他光是坐在那里,就罪恶得无可宽恕。
两瓣巧言令色的唇吐出忏悔的字眼,心底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悔改。
主不会赦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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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完悔罪经之后,梁再冰等着神父给他列个一二三条建议,再例行公事地念段赦罪经,“……愿他借教会的服务宽恕你、赐给你平安。
现在我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赦免你的罪过。
阿们。”
然后自己再回一句“谢谢天主”
,就可以高高兴兴回家了。
但对面的神父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梁再冰掐了把手心,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怎么没反应,我应该没说错吧?
他盯着木格,试图透过这层纱帘看清后面的人,但什么都看不见。
梁再冰闭上左眼,试图用【灼焰之瞳】看清,属于陈安的血色眼瞳就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被烧红的火针狠狠刺穿了眼球。
突如其来的痛苦逼得他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艹,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偷看都不行。
寄宿在眼球中的陈安同样受到重创,梁再冰在脑海里听到他嘶哑微弱的声音,“……快,快出来,里面很危险。”
忏悔眼见着失败了,梁再冰却怎么都不甘心。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生路了。
如果现在离开,凭他现在的体力,还能在地下三层坚持多久。
到时候就算想回来再次尝试告解,都不一定有机会。
陈安依然在焦急地催促着他,“走。”
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走,他直播间明天就得改名叫梁怂蛋。
梁再冰狠心咬了咬牙,用力推开了那扇隔绝神父和忏悔者的小窗。
手触及到纱帘,几乎毫无阻碍地推开了格窗。
梁再冰都诧异于这玩意的不牢固程度,豆腐渣工程啊?
没有再多时间吐槽,他一眼瞥过,将神父的隔间一览无余。
里面空无一人,连鬼都没有。
只有一把和忏悔者相同的椅子和狭窄的木桌,桌板上是一本摊开停留在某一页的圣经。
梁再冰顾不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宗教礼仪,一把抓起那本书。
摊开的书页上,用血色的笔迹划出一条,明晃晃写着——
“他受痛苦的烟往上冒,直到永永远远。
那些拜兽和兽像,受它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