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华拿着县令手令,走出县衙大门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镇上最大的布庄——张记布庄。
布庄的张老板,是个年近五十的微胖商人,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但李正华知道,他就是县令口中,那个一直在暗中给双虎寨交钱的商户之一。
此刻,张老板正站在柜台后,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店里的伙计们也都无精打采,整个布庄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显然,福满楼的大火和今天双虎寨在多财酒楼的现身,已经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
看到李正华走进来,张老板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李掌柜,您怎么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
李正华没有多言,只是将手中的县令手令,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
张老板的瞳孔猛地一缩,当他看清楚那块令牌上“川河县令”
的朱红大印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唰”
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李掌柜,这……这是……”
“张老板,借一步说话。”
李正华指了指布庄的后堂。
后堂里,屏退了所有伙计。
李正华开门见山,将自己和县令的计划,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成立商会,到坚壁清野,再到最后的引蛇出洞。
张老板听得目瞪口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那双精明的商人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李……李掌柜,你……你这是要玩命啊!”
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那双虎寨的王旭棋、王旭明兄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蒜鸟、蒜鸟,我们……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斗不过?”
李正华冷笑一声,反问道,“难道就像现在这样,任由他们敲骨吸髓,把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一车一车地送出去,就能活命了吗?”
“福满楼的赵掌柜,交的钱少吗?结果呢?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人还被打断了腿,关进了大牢!”
“张老板,你以为你今天交了钱,明天就能平安无事?我告诉你,他们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今天五十两,明天一百两!
直到把你这家业彻底掏空为止!”
李正华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张老板的心上。
张老板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当然知道李正华说的是事实,这些年,他受够了这种屈辱和恐惧!
“可是……可是我们这些生意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跟他们斗啊?”
他还是在犹豫。
“我们一个人斗不过,那我们十个人,二十个人呢?”
李正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张老板,你看看这块令牌!
这是县令大人的决心!
官府,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现在,就缺一个领头人!
缺一个敢站出来,把大家拧成一股绳的人!”
他直视着张老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李正华,今天就来当这个出头鸟!
我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跟着我赌一把?!”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张老板的脑海中炸响!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心中那点被常年压抑的血性终于被彻底点燃了!
“好!”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李掌柜!
你说得对!
他娘的,老子受够了!
这口气,我憋了三年了!”
“我干了!
我张有志第一个支持你!”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当天下午,李正华和张有志一起,拿着县令手令,走访了镇上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商铺。
粮食店的钱掌柜、药材铺的孙老板、悦来客栈的周掌柜……
每一个人的反应,都和张有志最初时如出一辙。
从震惊,到恐惧,再到犹豫,最后在李正华那极具煽动性的言语和县令手令的双重作用下,无一例外,都选择了加入。
当一个人跪久了,突然有人告诉他可以站起来并且有人带头的时候,那种渴望是无法抗拒的。
傍晚时分,多财酒楼。
这里,成了“川河商会”
第一次集会的地点。
镇上最有实力的八位商铺老板,齐聚一堂。
他们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李正华,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和怀疑,变成了此刻的敬佩和信服。
“诸位!”
李正华站起身,环视众人,声音洪亮,“今天,我们川河商会,就算正式成立了!”
“我李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