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黄纸、新笔,又到杂货铺买了一大捆最普通的、未染色的粗麻布,以及数根长长的竹竿。最后,他去药铺配了些雄黄、艾草、菖蒲等物。
他的举动寻常无奇,就像个准备法事的普通道士,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午后,赵清真于借宿的客栈房间内,闭门不出。他以雄黄、艾草、菖蒲粉末混合朱砂,研磨成特制的法墨,辅以自身真元,精心绘制了十数张“清明辟邪符”与“定水安澜符”。随后,他取出那捆粗麻布,以手代刀,嗤啦几声,将其撕成数十条宽窄一致的长条。
他并非要制作法器,而是要制作“诱饵”。
只见他手持新笔,蘸取那特制法墨,并非在布条上画符,而是以极其精细的手法,在每一条麻布上勾勒出扭曲的、如同水波漩涡般的纹路,这些纹路看似杂乱,实则暗含奇门遁甲中的“惑乱”与“复制”之象。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张“清明辟邪符”折成极小颗粒,藏于每条麻布一端的褶皱深处。此符并非为了杀伤,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稳定被诱惑者的心神,留出一线生机。
做完这一切,他已额头微微见汗。此法看似简单,却极耗心神,需对符文能量有着精妙的控制力。
夜幕再次降临,衢州城比往日更早地陷入了死寂,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唯有更夫那带着哭腔的梆子声,绝望地敲打着夜的深沉。
子时前后,赵清真再次出现在县学塘附近。他并未隐藏身形,而是故意显露出自身的气息——一股精纯平和、却又充满生机的道家真元气息。对于那嗜好吞噬生灵精气、尤其是带有修为者精气的白布怪来说,这无疑是黑夜中最诱人的灯塔。
他选择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岸边,将那些特制的麻布条,以奇特的方位,间隔一定距离,分散铺在靠近水边的地面上,远远望去,如同散落了一地的白色带子。而他本人,则手持那几根长竹竿,隐身后方一座亭台的阴影之中,屏息凝神,归尘剑斜倚身旁,剑格处“天权文曲”宝石湛蓝微光内蕴,助他保持灵台空明,抵御那无孔不入的诱惑之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塘边死寂一片,唯有风吹柳条的细微沙沙声。那墨绿色的塘水,依旧平静得可怕。
然而,赵清真的灵觉却捕捉到,水面之下,一股阴冷、贪婪的意识正在缓缓苏醒,如同潜伏的猎食者,锁定了岸边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麻布条(在它的感知中,这些布条散发着与它同源却更“美味”的波动)以及后方那更具诱惑力的“修士精气”。
来了!
毫无征兆地,塘水中央,无声无息地泛起一圈涟漪。一道匹练似的白影从水底缓缓升起!它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的水阴之气与怨念凝聚而成,形如一匹质地上乘的洁白绸缎,光滑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诱人。
这匹“白布”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水面微微漂浮扭动,然后缓缓地、如同美人的玉臂般,向着岸边“游”来。它所过之处,水面不起波澜,却散发出一股更加强烈的、令人心智迷乱的甜腻香气。
白布的目标,首先是那些铺在地上的麻布条。它似乎有些疑惑,为何这些“同类”会散发出如此诱人又熟悉的气息?它本能地靠近,分出一缕缕白色的触须般的雾气,缠绕向那些麻布条,试图将其吞噬同化。
就在它的雾气触须接触到麻布条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些粗麻布条上,赵清真预先勾勒的扭曲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与水怪同源却更加混乱、更具侵略性的波动!同时,藏于布条中的“清明辟邪符”微微发热,却隐而不发!
白布怪猛地一颤,仿佛被烫了一下,又像是被激怒了!它感觉这些“同类”似乎在挑衅它,又像是在诱惑它!它那简单的灵智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状况,贪婪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它不再小心翼翼,整匹“白布”猛地从水中跃起,如同一条扑食的白色巨蟒,张开无形的“巨口”,向着那数十条麻布条笼罩而下,要将它们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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