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来天,恰逢农历七月半。
农历七月半,民间称为鬼节,这一天,阴阳两界的界限似乎变得模糊起来,阴气弥漫,鬼魂游荡。
邻村周家庄有人请我们去“搬杆子”
跳大神,我们师徒三人连夜赶路。
一路上,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却驱散不了那浓浓的阴气。
路边的树木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们三人脚步匆匆,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赶到时只见香案上三炷返魂香青烟袅袅,那青烟缓缓上升,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形状。
二神赵五爷正赤着上身,腰间系着缀满铜铃的兽皮裙,手执羊皮鼓咚咚作响。
那羊皮鼓的鼓面紧绷,赵五爷用力一敲,鼓点越来越急,竟似暴雨打在铁皮屋顶上,节奏急促得让人心头颤。
那鼓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穿透人的心灵,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突然间,扮作大神的主事汉子浑身剧烈抽搐,他的身体像一条失去控制的蛇,不停地扭动着。
七窍中都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随后厉声报号:“卯日星官坐下鸡仙驾到——!”
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
那鸡仙借大神之口开口说话时,我分明看见大神眼珠泛起诡异的琥珀色,那琥珀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
借体仙灵瞥见我与师弟后,忽然咯咯笑起来:“咦?这两个半道出马的小子有意思!
一个带着九尾狐家的骚气,一个混着柳家河神的水腥味,中间还夹杂着茅山道派的檀香味,倒是个大杂烩!”
那笑声在道观中回荡,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我与师弟连忙整肃衣冠拱手行礼:“今日只旁观,不敢抢诸位仙家香火。”
我们二人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抱拳,脸上满是恭敬的神情。
那鸡仙满意地点点头,尖喙开合间赐予事主三道红绳结印与一碗符水,那红绳结印散着一股淡淡的红光,符水则闪烁着神秘的蓝光。
临走时大神突然一个踉跄,泼翻了供桌上的陈年老酒,满室顿时弥漫着刺鼻的檀香味,那檀香味混合着酒气,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转眼到了霜降时节,一桩迁坟的大活突兀而至。
清晨五更天,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声。
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直接开到道观门口,那轿车车身漆黑亮,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下来个脖戴拇指粗金链的胖老板,手指间还夹着根雪茄。
那雪茄散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混合着胖老板身上的酒气,让人闻之欲呕。
他指着对面山沟里一片松林:“新穴选在那儿,风水先生说能旺三代子孙。”
他的声音粗声粗气,充满了自信和傲慢。
王师弟取出祖传的杨公罗盘仔细查看,那杨公罗盘是他师父传下来的,据说有着神奇的灵力。
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就像一个失控的陀螺,出嗡嗡的声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惊恐地说道:“师兄,这穴——‘白虎衔尸局’!
主家三代断子绝孙不说,还容易招来话未说完就被老板粗暴地打断:“放屁!
那是我媳妇花了八千八请的茅山道士点的穴!”
那老板双手叉腰,满脸的不耐烦和愤怒,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仿佛要将王师弟吃掉。
我心头雪亮,眯眼打量着老板油光满面的脸庞:“您现任夫人怕不是原配吧?她若想绝您后嗣再吞并家产,这招借刀杀人够毒啊!”
我的眼神犀利,仿佛能够看穿老板的心思。
老板听后浑身肥肉直颤,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惊恐地说道:“两位仙长救命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我抬头望向对面山沟,夜色中隐约传来细弱的啼哭声,那啼哭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让人毛骨悚然。
怨气凝成的黑云像块裹尸布般笼罩在松林上空,那黑云沉甸甸的,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事不宜迟,先迁回去再破邪局,若等到子时阴气最盛”
山风突然大作,吹得外对面的白幡猎猎作响,那白幡在风中呼呼作响,仿佛是鬼魂的哭声。
我回望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坟茔,土堆上新插的引魂幡无风自动,心里明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今日我替人改命迁坟,却不知哪一日,自己的劫数也会如这山间迷雾般悄然降临。
王师弟拍拍我的肩膀打趣道:“师兄,别想太多,赶紧回去睡回笼觉。
明天城南李家还等着接迁祖坟的活呢!”
我苦笑一声,抬眼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天幕深沉如泼墨,忽然一颗血色流星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尾焰坠向远山,像谁未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