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机,每一个谎言被戳穿的可能,都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在她面前。
少女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
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干净、毫无杂质的笑容,声音清脆:“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笑容如此无辜,如此纯粹,几乎要让人相信她真的只是个被卷入无妄之灾的可怜女孩。
顾清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脑海中闪过她父母双亡的身世,那个对她怀着畸形爱意最终走向毁灭的养父,以及她可能经历过的、外人无法想象的黑暗。
一股复杂而沉重的同情心,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股想要彻底撕开真相的冲动压下去。
算了…
他移开目光,放弃了此刻揭穿她的念头。
真相已在他心中,是否公之于众,似乎已不那么重要。
他转身,迈步准备离开这间充满阳光与谎言交织的病房。
就在他退到门边,手已经搭上门把手时——
少女无忧无虑、甚至带着点轻快好奇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飘了过来,钻进他的耳朵:
“这本书上说,”
她的指尖在书页上点了点,仿佛在分享一个有趣的发现,“个体生命不同,但世界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都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顾清搭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顿。
“有的是善,有的是恶。”少女的声音依旧清亮,带着一种天真探讨哲理的意味,“你呢,哥哥?”
这声询问,让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准备回答这个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的问题。
然而,当顾清的目光再次投向病床时——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刚刚还纯洁如天使的脸庞,此刻正绽放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嘴角咧开的弧度甚至比刚才更大,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可是,那双眼睛!
那双刚刚还盛满无辜困惑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幽深,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漠然。
“恶人…”
张梓枫双手拿着书本的两角,将书微微抬起,仿佛展示着一个得意的作品,“是不是该这么笑?”
一瞬间,病房里的阳光仿佛都失去了温度。
空气凝固了。
这是少女的宣言,也是她撕下伪装后露出的、冰冷而锋利的獠牙。
顾清恢复冷静,对于女孩的善恶观念,他走了过来,再次将一张白纸对折立在桌面。
这是属于他的回答。
顾清不再看少女的反应,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大步离开了病房。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片阳光与寒意交织的空间。
病房内。
少女眼皮微抬,目光落在那张对折竖立的白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