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的凌晨,天刚蒙蒙亮,书房里还亮着一盏孤灯,周小宇趴在摊开的水利发电图纸上,指尖划过“云州微型水电站”的标注——涡轮机的功率参数改到第三版,导线的选材表摊了半桌,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06:10”。
兰溪端着热牛奶走进来,腹部的沉重让她走得很慢,“又熬了通宵?你的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她的孕肚已经很明显,预产期本在下周,此刻却下意识地护着小腹。
周小宇没说话,继续望着电脑屏幕上云州的卫星地图——落星坡的位置此刻该是清晨,银绿色的草叶上凝着露水,望云院的烟囱该升起第一缕烟了。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兰溪“哎呦”一声,脸色瞬间白了。
“怎么了,兰溪?”他立刻扶住她,“是不是孩子踢你了?”
“不是……”兰溪咬着唇,额角渗出冷汗,呼吸急促起来,“肚子……像有石头往下坠,疼得厉害……”
周小宇的心脏骤然缩紧,抓起桌上的手机时手指在打滑:“120!我现在就打120!”。
电话接通的瞬间,兰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在笑:“别慌……咱们的孩子就是想早点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救护车鸣笛声刺破清晨的宁静。周小宇半跪在担架旁,紧紧攥着兰溪的手。兰溪疼得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他俯下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却努力想让她安心:“别怕,兰溪,我在呢。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医生都在等着呢。”
兰溪艰难地侧过头,望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气若游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执拗:“今天……公司的新品发布会……我是首席设计师……方案只有我能讲清楚,不能缺席的……”
“都放着!”周小宇猛地打断她,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什么发布会,什么方案,全都靠边!现在什么都没你和孩子平安重要,听见没有?”
原来跨越时空的疼痛与牵挂,竟是这样相似——君逸尘在云州守着苏皖兮时的慌张,此刻正一分不差地撞在周小宇心上。
救护车疾驰中,兰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还是攥着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周小宇反手将她的手包得更紧,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有我在,别怕……”窗外掠过的街景模糊成一片,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让她平安。
云州望云院的晨光已漫过门槛,照在廊下晾晒的尿布上,粉白的、浅蓝的,像一串串小小的云。君逸尘抱着襁褓里的念云,动作笨拙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小家伙刚吃过奶,正闭着眼睛打哈欠,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鼻尖还沾着点奶渍。
“你看他这懒样,随你。”苏皖兮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眼里却漾着笑,“就知道睡,都不瞧瞧这院子里的热闹。”
惠太妃正在指挥下人摆喜糖,听见这话笑了:“刚出生的娃娃都这样,能睡才长得快。魏明远的娘子连夜绣了虎头鞋,说等念云会走路了穿,鞋面上还绣着‘云州’两个字呢。”
君母端着小米粥走进来,热气腾腾的粥香漫开来:“西坡村的李老汉在院门口转悠,说要送两斤新磨的小米,跟亲兵念叨‘安王妃坐月子得吃细粮’,拦都拦不住。”
苏皖兮听着,忽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那些曾在图纸上勾勒的“云州”,此刻正化作具体的模样——是虎头鞋上的金线,是小米粥里的暖意,是百姓们隔着门帘传来的、带着笑意的絮语。
院外忽然传来欢笑声,陈木匠带着几个村民抬着块木匾进来,上面刻着“念云居”三个大字,还缀着红绸:“给小世子添福!这木头是南坡最老的桃树,辟邪!”
凌晨6点30分,现代时空,市妇幼保健院的产房外,红灯还亮着。周小宇坐在长椅上,耳边是护士匆匆走过的脚步声,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隔壁婴儿的哭声。医生出来说兰溪是早产,宫口开得快,情况还算稳定,家属在外耐心等候。周小宇靠在墙上,望着“手术中”三个字,忽然想起一句俗语:“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此刻才懂这话的分量。
兰溪的父母赶过来时,见他衬衫皱得像团纸,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兰溪身子骨结实,孩子会平安的。”他点了点头,视线却离不开那扇门。
不知过了多久,红灯终于灭了。伴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医生摘下口罩笑道:“恭喜,是个千金,母女平安。孩子很健康。”
周小宇立刻跑着冲进病房。兰溪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虚弱地抬了抬手。
周小宇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辛苦你了,兰溪。”
护士把孩子抱过来时,小家伙正睁着眼睛,黑葡萄似的,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周小宇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蛋,软软的,带着温度。
“她……她在看我吗?”周小宇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蝴蝶,视线死死粘在孩子脸上。小家伙的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鼻尖小巧,能看清细细的绒毛,嘴角忽然微微一翘,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