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往后更要被敬着了。”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新帝心上。他一直觉得惠太妃是个与世无争的长辈,此刻被楚宸妃一提醒,才想起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君逸尘刚认祖归宗时,朝臣多有非议,是惠太妃在御花园“偶遇”他,笑着说“皇家血脉,认回来总是好的”,一句话堵了多少悠悠众口。
新帝的呼吸微微一滞。能让先皇为她遣散美人,能在深宫里安稳立足三十余年,最后还能不着痕迹地为儿子铺路——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是“慈和”?
他指尖猛地攥紧了茶盏,冰凉的瓷面硌得掌心生疼。之前,只当君逸尘幼年出宫是先帝体恤,怕皇子在深宫受委屈;如今想来,那更像是惠太妃精心布下的局。一个自幼养在宫外、与皇家纷争保持距离的“将军”,既能避开储位之争的血雨腥风,又能在边关积攒军功与威望,待到时机成熟,再凭遗诏认祖归宗——这份筹谋,竟横跨了近三十年。
“还有安王的养父君远志,”楚宸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思绪,“臣妾娘家与君家有些旧交,听说君家世代都是忠臣,从不在朝堂上站队,却总能在风浪里站稳脚跟。当年废太子倒台,多少世家被牵连,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君家却安然无恙,连一丝涟漪都没沾到。这份明哲保身的圆滑,可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殿内的烛火忽然“噼啪”响了一声,爆出个灯花,映得新帝的脸色明暗不定。他像是第一次看清君逸尘身边的人:手握异世秘法的苏皖兮,深藏不露的惠太妃,圆滑到滴水不漏的君远志……这些人环环相扣,像一张无形的网,而君逸尘就站在网中央,看似坦荡,实则被层层护着。他从前只忌惮君逸尘的兵权与威望,此刻才惊觉,这背后的势力,比十万铁骑更让人心悸。
“玉珞你累了,早些歇息吧。”新帝放下茶盏,语气听不出喜怒,可起身时,龙袍的褶皱里都透着紧绷。
楚宸妃屈膝相送,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她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帝王的猜忌一旦生根,就会像藤蔓一样疯长,往后哪怕君逸尘只是喝杯茶,圣上或许都会想“他是不是在密谋什么”。有些话不必说透,点到即止,反而更有力量。楚宸妃轻轻抚了抚小腹,低声道:“孩子,娘能做的,都做了。往后的路,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