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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侧身,身体前倾,用胳膊肘顶了下旁边的司郁,
声音压低,却控制不住嘴角的调侃意味:
“我也服你,咱们这里就你最大气,有的人高冷没人敢惹,吴澜太温和,整天把事藏心底。其他人是没你牛,你是一呼百应。”
司郁慢慢将背部重新贴回椅背,头略微侧向一边,
目光扫过张佳栋,唇线略弯,
眼神中却透出不置可否的神情。
有的人是说燕裔吗?
张佳栋有点疯了。
她转眼瞥向窗外灰白的光线,室内暖黄灯光洒在桌面玻璃杯旁,
折出现淡影。
手指缓慢收拢,又松开,悄然调整姿势。
有些话虽触及敏感,但在她耳里泛不起波澜。
她伸手拾起餐叉,骨节清晰,银色器具面上映着天花板的冷白光芒。
她却未急于动作,只是将餐叉举至盘沿,然后放下,没发出半点碰撞声。
司郁的表情漠然,看似全无介意评议的念头。
呼吸平和,视线略带游离,像是专注于眼前美食,
而对周围言辞毫不在意。
她本无需理会旁人说辞。
毕竟,落在风口浪尖的不是她自己。
她敛了下眼睫,继续端坐,以垂眸小幅抬首回应环境。
张佳栋意识到气氛微妙时,
仿佛才刚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闯祸了,
不自觉地握紧水杯,
杯底与木质桌面的摩擦声轻微作响。
他刚要出声缓和气氛,手还停在空中。
就在此刻,走廊那侧忽有细碎鞋跟声传来,节奏均匀。
门板轻晃,磷光在门缝间一闪。
房间内谈话倏地被打断几秒。
吴澜推门时,动作利落,外套领口收得妥帖。
进门那刻,目光先落在司郁、燕裔身上。
屋内略显沉静,只有空调低鸣。
他微颔首,嗓音温和,脸带疏朗笑意,言辞带着适度的歉然:
“各位,让大家久等了。”
灯光掠过吴澜的眼角,映出短暂波纹。
燕裔缓慢偏头,目光聚于吴澜,脸色依旧冷淡。
手指无声放开杯沿。
司郁用餐叉撩了下碟中的绿叶蔬菜,目光掠向吴澜,
眉毛微挑,嘴角一挑,语气轻快:
“你家的信件都这么讲排场?差点以为有人要上演家族大戏。”
餐桌边空气微沉,吴澜淡定笑着挪动椅子,
细致揽好桌边散乱的纸巾。
把手里的信封放到近主位的位置时,动作娴熟。
那信封纸质坚挺,触感细腻,白底书有工整墨字,
顶部隐有烫金家族标饰金光隐约。
他轻微侧身将信封挪近司郁和燕裔中间,
语调平稳,话音克制而仔细:
“确实是家里长辈来的私信——其中提及了爷爷对我的托付与聚餐后安排的建议。”
“如果司郁少爷想看也可以。”
说到这里,他语句微顿,目光扫过众人,
在燕裔身上短暂停留,带上难以察觉的探询和揣度。
张佳栋马上来了精神,下意识搓搓手掌,眼里流露兴奋:
“安排?吴少,是啥大项目要绑我们一起搞?”
吴澜垂眸,神态谦逊,嘴边刚刚扬起的笑毫无攻击性:
“具体内容家里让我当面转告司郁少爷。我本想今晚宴席后正式谈。”
听闻此言,燕裔眉心随之微蹙,手臂支在桌侧,指尖轻敲桌面,节律平缓。
“有些话可以现在问。”
司郁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将筷子换成了银叉,夹起鲈鱼,
一如往常随意地撕下鱼肉送到唇边,
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急什么,不急于一时,吴澜晚上再说。”
吴澜迎着众人的目光,嘴角略带起伏,笑意未散。
他不慌不忙伸手拉开椅背,在桌脚轻摩片刻,随后在包间温暖的灯光照映下从容坐定。
椅子带出细微的摩擦声,
却未冲淡他落座时的安静态度。
吴澜慢慢调整坐姿,眼神流露出宽厚:
“各位,关于去山庄,需要我提前安排车吗?”
声音中带着随和,还没等回答,
他的手已默默垂落膝前。
司郁用指尖点了点酒杯杯沿,黑色袖口在烛光间晃动。
他微抬视线,看向吴澜,说:“到时候再说。”
语调里带着习惯的懒散,眼神却短暂地停留在烛火映照下的杯壁。
张佳栋仰头大笑,手里的筷子一挥,差点磕到碗边。
“吴澜你还是安排吧,”他说,
“明天集合,我来带队,咱们一辆车上热闹!”
言罢,他又自顾在桌面上比划几下,
假作指挥,让气氛随动作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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