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随夜风剧烈震颤,侧舱门半掩着,冷风灌入舱内,将黑夜切割得支离破碎。
先生端坐舱口边缘,背部微贴金属,腰间安全带只扣住一侧,另一半垂落在膝旁。
他眸中带笑,抬眼望向外面。
额前的碎发被气流托起,呼啸的螺旋桨声中,
发丝随着弹道余震轻轻颤动,偶尔掠过镜框边缘。
“赤刃的人,”他双指点了下太阳穴,动作里隐约显露挑衅意味。
说话时声音松懈,仿佛对刚才惊险毫不在意,“还是没忍住?”
身后的心腹靠近,他的鞋底紧贴舱地,指节死死攥着金属支撑。
方才那一刻生死未定,此刻呼吸仍然急促,脸色泛冷。
听到先生开口,他低下头,嗓音压至喉咙底部,眼睛短暂避开窗外闪烁的光,
“是不是没把自己命当回事?!”
先生转首回望,相较之前,唇角的微笑愈发深沉。
细碎光影打在他的侧脸,笑意藏于眸底不足为外人所察。
“别气,死不了。”他的声音平静,语尾骤然收紧,冷锋如霜。
手背拖曳着风,贴过鬓角。
凌乱长发扫在镜片下,倒映进冰冷瞳仁,目光移转间,神色暗涌锐利。
他把手伸进口袋,指尖在西装内衬摸索,从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爆破感应器。
掌心微微扣紧,熟练地慢慢转动,将器械的边角压入掌根,
显得漫不经心,却令人不敢大意。
“今晚这局,还没完。”声音更低,舱内躁动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下来。
拇指滑过保险装置,随着动作,感应器上的暗红灯光短暂亮起,照亮他指间线条。
风继续灌入,卷起纸页和衣角。
心腹看到他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注意力集中到他手上的感应器,
条件反射般用手抓住先生的手臂,声音止不住颤抖:
“你敢现在点引爆?现在动静太大了!”
他眼神闪烁,视线不停在舱外和先生之间来回。
“而且还有人质!”
嗓音略微上扬。
先生凝视着跳跃灯光,侧脸线条硬朗带着淡漠,阴影在太阳穴处拉长,
眼神中略显戏谑。
他稍稍扭头,盯着心腹看了一会儿,嘴角浮出些微愉快,
“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他缓缓将感应器拿离保险,动作克制而从容,
“我不是要害自己人的人。”
“只是,等司郁解决了这里之后,这里必须被夷为平地。”
机舱陷入短暂寂静。
心腹闭紧嘴唇,手指在膝头不断敲击。
沉默里,风声与机械低鸣相互搅扰。
“好了,回国际区吧,这些信息发给司郁还有国内,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我去做。”
先生低头整了整袖口,目光掠过桌面散落的文件。
他的目标其实只有宴会所在之地,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那个针对agi的宴会,无需更多言语。
司郁一定会自投罗网的,先生轻轻顿了顿脚步,余光瞥见舱外灯火零乱,
没想到,一点没意外。
就是直接自投罗网。
舱内气流流转变得愈发不安分,空气里隐约夹杂着金属壳体细微的震动声,在夜色浸润下更显清晰。机舱灯光映在冷硬表面,时有淡淡阴影晃动,紧贴钢壁处传来一阵轻颤。
窗外,城市灯火远远铺展开去,在高空视角中充满了不确定性。那些光点被风折射成模糊线条,如同夜色中难以捉摸的踪迹,仿佛长夜还在不停变化着形状。
先生俯身将那份被风撩起的文件扣好,顺手按住纸张未散的边角。纤长指节松弛落下,径直轻敲了一下纸面,动作间没有丝毫急促的意味。随后,他屈指收好感应器,手势从容,无半点犹豫。
他随意掸了掸西装袖子,袖口因动作微微上卷,腕骨的冷白质感衬着银灰色扣子,在朦胧灯光里泛起凉意。袖扣捕捉到一道微光,反射出锋利冰冷的亮泽,与四周低沉氛围呼应。
心腹始终注视着先生的指尖,眼神有些游移,指甲几乎陷入掌心。片刻后,他悄然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斟酌措辞,最后还是压低声音靠近,语句断续,但音调里压抑的焦虑藏不住:
“先生,赤刃不会这么容易罢手。”
他偏了偏视线,目光在舱窗与案上的文件间摇摆:
“而且我觉得赤刃他们和司郁这个宴会未必没有联系。”
先生闻言,未作立即答复。他仅抬了下眼,视线划过对方眉间,嘴角含着些许玩味不明。
又看向舱外深夜,玻璃上映出他的静谧轮廓,眉目在黑暗中带着几分紧锁与从容的交织。
“没关系,这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每个字途经他的唇齿时,声音拖得极缓,
似要一寸寸压进这逼仄空间,回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们要来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