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海在晨光中泛着蜜色,沈星晚的草帽被海风掀起,真丝裙摆扫过白色细沙。
顾言的手杖尖在礁石上敲出清响,深灰色亚麻衬衫被咸涩的海风浸透,领口松开的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去的针孔痕迹。
"
退潮要到九点。
"
岛上的老船工用方言嘟囔着,黝黑的手指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礁群,"
那艘沉船里捞上来的物件,都堆在工具房。
"
沈星晚的珍珠耳坠勾住草帽系带,当她俯身查看锈蚀的船舵时,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随浪花翻涌——五岁那年被林静怡关在游艇底舱,咸涩的海水也是这样渗进保育室的通风口。
星玥的电动轮椅碾过木质栈道,康复支架的金属部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举起机械臂对准沉船残骸,电子助声器突然出嗡鸣:"
钛合金材质的保险箱,埋在左舷第三根横梁下。
"
顾言的手杖突然横扫过沙滩,惊飞了觅食的军舰鸟。
当他用杖尖拨开潮湿的海藻时,半截焦黑的木箱露出水面——箱角雕刻的紫藤花纹,与顾氏老宅祠堂的雕花如出一辙。
"
是妈妈蜜月时用的行李箱。
"
沈星晚的指尖抚过残缺的铜锁,珊瑚虫的尸骸填满了锁孔,"
那年台风"
"
不是台风。
"
顾言扯开被海盐黏住的衬衫下摆,后背的陈年伤疤在阳光下泛着珠光,"
1995年海事报告显示,他们的游艇遭遇过人为纵火。
"
海浪突然变得湍急。
星玥的轮椅在栈道上出刺耳的摩擦声,机械臂夹起半块烧焦的相框——照片里顾明玥的婚纱被火舌舔舐,手中捧着的茉莉花束却奇迹般完好。
沈星晚的医用腕带突然报警,腕间红疹在咸湿空气里迅蔓延。
"
回别墅。
"
顾言将防晒外套罩住她肩膀,残留的雪松香暂时压过海腥味。
当他们穿过椰林时,老船工的儿子正蹲在屋檐下清洗渔网,塑料桶里泡着的翡翠镯子碎片突然折射出诡异绿光。
"
今早捞的。
"
少年用生硬的普通话解释,"
在沉船边的礁石缝里。
"
沈星晚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镯子的断口处刻着"
明玥"
的小篆,正是母亲婚礼录像中被林静怡强行夺走的那只。
顾言的手杖尖已挑起渔网中的航海日志,焦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未燃尽的电报——「7月16日实验室数据已销毁」。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三人被困在工具房,咸涩的雨水从铁皮屋顶的裂缝滴落。
沈星冉的机械臂在潮湿空气中迸出火花,全息投影仪勉强映出航海日志的扫描图——顾明玥用眉笔在空白处写着:「静怡在救生艇做了手脚」。
"
游戏还没结束。
"
顾言的手杖尖在沙地上画出航线图,"
当年游艇的逃生路线经过这座岛。
"
星玥的轮椅突然撞翻工具箱。
当她捡起锈蚀的潜水镜时,镜片内侧的刻痕在闪电中显现——那是顾明玥设计的星轨图案,与沈星晚锁骨疤痕的走向完全重合。
翌日放晴,沈星晚执意要潜水。
当她套上陈旧潜水服时,橡胶老化裂口处渗进的海水让过敏红疹爬满后背。
顾言的手杖尖重重敲在甲板上:"
你疯了?"
"
妈妈最后的信息在这里。
"
她将抗敏喷雾塞进潜水腰带,珍珠耳坠在晨光中晃成虚影,"
那年她拼命游上岸,不只是为了活命。
"
三十米下的海底像另一个世界。
沈星晚的探照灯扫过沉船残骸,断裂的船舷上挂满藤壶。
当她伸手触碰焦黑的船体时,锈蚀的金属板突然脱落——保险箱的钛合金表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密码盘上结满珊瑚虫的尸骸。
"
o917。
"
顾言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混着电流杂音,"
你生日。
"
箱门弹开的瞬间,沈星晚的氧气面罩差点脱落。
防水袋里封存着顾明玥的孕检报告,声波照片背面用口红写着:「静怡换了我的叶酸片」。
更深处躺着枚烧变形的婚戒,戒圈内侧的星轨刻痕嵌着细小的实验室芯片。
返航时遇到离岸流。
沈星晚抓着保险箱被卷入漩涡,咸涩的海水灌入潜水服裂缝。
当顾言跳入汹涌海浪时,她恍惚看见母亲在保育室轻哼苏州童谣的模样——就像此刻潮水漫过耳膜的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