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广阔而深沉的城内雪影。
“今天这城——”
他的声音像是铁骑踏裂冰海。
“我,是不会进的。”
话音落下,他真正地笑了。
不是狂笑。
不是粗笑。
是那种见了棋局全貌之后的胜者之笑。
轻,淡,稳,收。
而在对面——
萧宁的神色开始一点一点地变。
最初是眼角微沉。
然后是眉线紧束。
再然后,连唇角那条近乎看不见的弧线,也不再平稳。
他的呼吸依旧均匀。
他的站姿依旧笔直。
他的声音依旧沉定。
可先前那种不容撼动、仿佛城门即为脊梁、天地为盾的从容——
正在褪去。
像是硬撑的铁被霜冻侵染,开始与风雪一起变冷、变重。
他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拓跋努尔。
那目光依旧稳,却不再是主动,而成了不得不稳。
拓跋努尔看着他,不再笑。
他只是静静盯着萧宁的脸。
毫不避开。
毫不退让。
毫不闪躲。
像是在亲眼看着一座山由巍峨变得暗沉,由不动变得沉重。
他要看这场“孤城之赌”的裂缝。
他要看这年轻帝王的镇定如何被撬开。
他要看这一刻的沉默——如何承受住自己压下的山。
雪落在萧宁睫毛上,细微颤动。
他呼吸缓慢而沉重,胸腔的起伏终于第一次在外形上显现出来。
他的气息,不再如先前精细无痕。
他没有转开视线。
没有退。
没有避。
只是——
他的沉稳开始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像天光正在雪幕之后被缓缓吞没。
风雪愈大。
天地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