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他看不透。
那人衣袍素净,雪色映在他身上,几乎要与天地融成一体。
他立在那敞开的北门之前,脚边的雪线平直无痕,风自他衣袖间穿过,却不带走半分凌乱。
若不是雪花在他发梢与肩头堆积,几乎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幅画,一幅被雪封住的静画。
拓跋努尔盯着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久违的错觉——那人并非凡躯,而是某种他无法衡量的存在。
风卷着雪扑在那人衣袍上,掀起一层微光,那光不耀眼,却让人移不开眼。
他坐在马上,原本笔直的身姿,在这瞬息间竟微微僵住。
不远处的拓跋焱也在看,他的呼吸渐渐放缓,指尖死死抓着缰绳,连掌心渗出的汗都被寒气冻成了冰。
五百骑列在风雪中,马的鼻息声、甲的震动声,全都停滞。
他们像是同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攫住,一动不敢动。
那人终于抬起头。
风雪被他眼神一掠,似也为之一静。
他的眉眼极清,神色淡淡,眼中不见半分惊惧,也不见任何轻蔑。
那双眼就那么平平地望着前方的铁流——三十万军势的锋芒,被他一眼扫过,竟似全被融入风雪之中。
他不怒,不笑,不惧,不傲。
但这无波无澜的气息,却偏偏比刀更锋利,比铁更沉。
那种气度,竟让人有种错觉——他不是一个孤身立于敌阵前的凡人,而像是这整座城的化身。
平阳城的雪与风,都在他周身回旋。
天地的静,都在他脚下凝滞。
他并不倚仗气势,可只凭那一份宁定,就足以压人心魂。
拓跋努尔心头有片刻的空白。
他想开口,却发觉嗓子有些干。
风雪打在他脸上,冷得刺骨,可胸中那一点悸动,却仿佛燃着火。
这人是谁?
他一身素衣,不带刀剑,不披甲胄,却在数万兵锋之前泰然如初。
他的姿态——并非伪装的镇定,而是某种根深蒂固的笃然。
那是一种从容到极致的平静。
他似乎并非在“面对”敌军,而是在俯瞰天地。
风声忽起,雪花乱舞,那人衣袖轻轻一动,掸去肩上落雪。
那动作极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魄。
仿佛他并非要除去寒意,只是不愿让风雪失了分寸。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那人终于开口了。
“诸位来了?”
声音极淡,清冽如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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