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他看向韩云仞,又看向梁桓、董延。
几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皆是惊疑不定。
没有人说话。
可那种震惊、茫然、惶惑,却像风一样在帐中旋转。
——陛下的意思,真的是……一个人?
他们不敢信。
也不愿信。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眼睁睁看着天子独留平阳。
而他们——要退。
那种羞耻、痛苦与不解,在每个人心里纠缠成一团,几乎要撕裂胸腔。
赵烈垂下头,手背青筋暴起,唇齿紧咬。
他是最理智的那个人,此刻却第一次生出近乎绝望的冲动。
韩云仞闭着眼,心口剧烈起伏,像被人重击。
他想说“陛下疯了”,可又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
那不是疯。
那是——一种只有帝王才配拥有的孤决。
梁桓呼吸紊乱,喉咙一阵发烫,仿佛有血气上涌。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刻的陛下,不只是下令的人,而是——在以身作令。
董延低头,不敢再看萧宁。
他怕那一双眼。
那眼里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命定的平静。
他心底泛起一个模糊的念头:
——或许,陛下早已知道,他们谁都挡不住这场局。
所以他要自己去。
他要以一人之力,去完成那最后一步。
烛火再次摇曳。
风从帐口掠过,带着雪的腥甜气息。
无人再言。
赵烈的指尖微微发颤,掌心渗出冷汗。
他心头的惶惑化作一阵隐痛,压着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终于明白——陛下所谓的“退”,不是逃。
而是让他们走。
让他们活。
他张了张嘴,却已无言。
火光映在几人的脸上,明明灭灭。
一阵长风掠过,烛焰几乎熄灭。
帐内只余炭盆里低沉的燃烧声,像远处战场未起的鼓。
那是一种将要爆裂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