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
“你若拔出这些人,朝堂便不是掉一层皮那么简单。”他回头看林志远,目光冷厉。
“而是挖肉削骨。”
林志远喉头动了动,眼神中浮现震动之色。
“你以为陛下不明白这些?你以为他真天真得以为,换几个人、换几张圣旨,就能洗净十年的盘根错节?”
王擎重嗤笑一声,回到案前,又斟了一盏茶,道:
“别看他今日打得狠,其实心里比我们还怕。”
“怕什么?”
“怕拔了我们,没人可用。”他看着林志远,“怕整个朝政运转停滞,怕他引以为傲的改革,刚迈一步就陷入泥潭。”
“你以为今日他用了魏瑞,是为何?”
“不就是想立威吗?想震我们一下。”
“可你仔细看——魏瑞虽刚烈,但根本无派无系,不结党营私。这种人用来当面旗可以,真叫他调度大政,他一个人扛得起整个中枢?”
“扛不起。”王擎重冷声道,“他只能是一个标杆,不是主梁。”
林志远怔怔地望着他,像是终于被一点道理唤醒,又像是在勉强让自己接受这个解释。
“可……他若真下死手呢?”他仍不放心,“真一个个斩你我人马,清洗新党,我们……”
“我们也不是坐着挨打的。”王擎重道,“陛下不是天子?我们是蛰伏十年的根脉。”
“别忘了,所谓新党,并非一朝一夕。地方有我们的人,六部有我们的吏,州郡、藩镇皆有余力。若他真敢动得太多,只怕第一日就会发现——奏疏不达,银契不发,州府不报,百事不行。”
他一字一句,冷声而出:“朝廷的身躯虽大,但脉络若乱,再大的心脏,也动弹不得。”
林志远缓缓坐下,额头的汗已退了几分,却仍旧眉头紧锁:“那我们该怎么做?是隐忍,还是对抗?”
王擎重淡淡摇头:“这局才刚起,何来对抗?”
“我们要做的,是稳住自己,稳住人心。让他知道,想动我们,代价极大。”
他目光淡淡,语气轻轻,却字字如钉:
“这一战,斗的不是忠奸,而是承载之力。”
“天子以为他能独断,但天下不是一个人的。”
“他若真想斩蛇……便得先问,这蛇若死,谁来替它游行水底、吞食百虫。”
林志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头,却仍有忧色:“但愿……你说得对。”
王擎重轻轻一笑,又举起那盏茶:“今日惊雷,响在殿上;明日之雨,还未必落在我等身上。”
“他再狂,也终要落脚。”
两人对视片刻,林志远终是端起茶盏,饮下一口,苦涩却不冰冷。
王府之内,灯火不息,檐外夜风渐急。
王擎重缓缓将一盏清茶放回案几,眸色沉静如潭。
他没再说话话,只伸手抬了抬,示意对方入座。
这下,林志远才坐在了另一侧。
“今日之事,林大人,你太慌了。”
王擎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