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间巨大的关押室。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床,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坐在钢化玻璃囚室里,褪色的衣摆铺在陈年松针上,间支棱着半截断裂的鹿角。
她的身形略显消瘦,一头长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虽看不清面容,但周身却散着一种与这冰冷环境格格不入的柔和气息,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抹微光,在这压抑到极致的空间里,显得那般突兀又令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可是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监控设备还有未知的管子,埋没了这间关押室唯有的一丝柔和。
关押室角落堆着小山高的松子壳,仔细看去,每颗壳上都刻着歪扭的&0t;嘉远&0t;。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们,
眼前这个女人便是林嘉远的妈妈——
林歌。
“妈,妈妈……”
林嘉远嘴唇微微颤抖着,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妈妈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就这样,活了十多年……
关押室是单向隔音玻璃,林歌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依旧是背对着三人,一动不动。
“安谧,这个玻璃可以更改模式吗?”
安长卿回头询问安谧。
安谧上前探查了一下,摇了摇头:“要有身份识别,我让那个男人过来。”
下一刻,男研究员伴随着“啊啊啊啊”
的惨叫飞了过来,急刹在三人身边。
“给我打开门!”
看见这个男人,林嘉远火气就上来了。
安长卿眼神示意她冷静,随后对男人道:“我们可以不开门,但是请你把玻璃改成双相,打开通话。”
“你,你们肯定要完蛋,擅闯人类机密,还要强制我做这些操作……”
“安队长,放开林嘉远吧。”
安谧看向安长卿,安长卿顿时心领神会,做势就要松手,林嘉远也掏出了鞭子。
“我我我我开,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研究员立刻举手投降,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经过一系列身份认证
随着“认证通过,沟通模式已启动。”
的声音响起,
林嘉远一下子把研究所扒拉过去,自己站在最前面最中间,又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刚刚对峙时弄乱的头和衣服。
林歌并没有因为身后的声响而回头,继续呆愣着坐在那,直到——
“妈妈。”
这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进林歌的耳中,玻璃出轻微的嗡鸣,林歌的脊背骤然僵直。
她缓慢地扭动脖颈,断裂的鹿角在间簌簌抖。
当那双琥珀色瞳孔与女儿视线相撞的刹那,林歌突然像被火燎到似的弹起来,双手死死捂住头顶的鹿角,转身时带起的风掀起了满地松子壳。
“别看我!”
她破碎的尖叫混着金属仪器碰撞的声响,
“嘉儿闭上眼睛!”
“妈妈……”
林嘉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母亲背对自己蜷缩成团,断裂的鹿角逐步消失,等林歌再转过来时,眼尾的皱纹已经褪成浅粉,嘴角扬着与探视时如出一辙的温柔弧度。
“嘉儿,你怎么到这来了?”
“妈妈,你的角,还有你身上——”
“嘉儿看错了。”
林歌用染血的指尖把碎别到耳后,笑容像被风掀开的糖纸,&0t;今天基地……&0t;
&0t;这些管子插进骨头里疼不疼?&0t;
林嘉远突然扑到玻璃上,双目通红的看着眼前这个强装无事的女人。
自己明明看的很清楚,那些蜿蜒的透明软管正从母亲后颈钻进血脉,随着她急促呼吸起伏蠕动。
曾经隔着玻璃抚摸自己的手,此刻手背上全是针孔的淤青。
林歌蜷起手指,再次移开话题:“妈妈在研很重要的……”
“你在被虐待!
被人体实验!”
林嘉远一拳砸在玻璃上,血珠顺着裂痕淌下来,就像她的泪,滴落在地上:“每次我和爸爸来看你,那些报平安的话语都是假的,那些实验室的故事都是假的!”
监测仪突然尖啸。
林歌在电流声中踉跄扶住床沿,身上的管子撞翻松子壳堆成的小山。
刻着&0t;嘉远&0t;的壳子滚到玻璃边缘,滚到了林嘉远的脚边。
“嘉儿大了,该去好好生活了,妈妈在这一切安好。
&0t;她背对女儿整理松针床铺,梢扫过脊背上蜈蚣状的缝合线,&0t;等新药研成功……”
“我已经妖化了。”
林嘉远突然说。
整理床单的手僵在半空。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自己是妖了,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现,原来我的血脉来自你。”
少女把额头抵在玻璃裂痕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这些年,你竟然遭受着这……”
“是妈妈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