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几名差役踹开了柴门。
“李家,‘剿饷’三贯铜钱,限你今日交齐。”
王氏抱着丈夫的牌位,眼神空洞:“官爷,前阵子交‘凉饷’,家里的粮食都卖了,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
“没有?”
差役踹了踹墙角的破陶罐:“这房子不是还在?拆了房梁门板也能凑点!”
“实在不行,你去给大户人家当佣人抵债,再不济……”
他上下打量着王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这身板,去军营里伺候弟兄们,也能抵不少银子。”
王氏浑身一颤,死死抱住牌位:“俺男人是为国死的,你们不能这么对俺!”
“为国死的多了去了!”
差役一挥手:“给我搜!搜不出银子就把人带走!”
差役们立刻翻箱倒柜,把最后一点破旧衣物扔在地上。
看着空荡荡的米缸,啐了一口:“晦气!把人带走,送营里去,就是年纪大了点,算她抵两贯铜钱好了。”
王氏被拖拽着出门时,看到隔壁张寡妇被两个差役架着,怀里的幼子哭得几乎窒息。
张寡妇的尖叫声刺破天际:“俺交了‘凉饷’!俺真的交了!你们凭什么抢俺闺女!”
不远处,一个白发老头被差役用鞭子抽得满地打滚,他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破布包,里面是家里仅剩的一点粮食。
“那是娃的命根子啊……”
类似的悲剧在西夏大地上不断上演,年轻漂亮些的女子,要么被贵族官员强抢回家做妾,要么被当作商品随意买卖。
那些年老体弱的,则被驱赶着去修筑防御工事,累死在工地上也无人问津。
整个夏国,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炼狱,百姓在苦难的深渊中苦苦挣扎,看不到一丝光亮。
斡罗孩城。
“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火炮声在城外响起,拳头大的炮弹将城砖炸得簌簌掉落,守城的夏军士兵个个脸色发白,紧紧贴着城墙根,试图躲避那恐怖的轰鸣。
而高逸却是面目沉重,迎着火炮的轰鸣,在城墙上大声的鼓舞士气。
每当他走到一处地方,那里的士兵们都会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握紧武器,连眼眸中的恐惧都少了几分。
“小子,记住。”高逸拍着一名年轻士兵的肩膀,重重说道。
“北疆人的火炮没什么好怕的,轰了这么久,也只是轰掉了我们几块城砖。”
“坚持几天,我们的援军就会到了。”
高逸对着所有士兵都这般鼓舞士气,可当他转头看向北疆军的方向时,神情却瞬间化为凝重。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北疆火炮的威力。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心中却相当沉重。
短时间内,自己脚下城墙虽然挡住北疆火炮的轰炸,但时间长了呢?
高逸便明显感觉到,被火炮轰过的这段城墙,城砖之间已经出现了很多裂纹。
还能坚持多久?
因为李东江所部是急行军南下夏国,无法携带重型的神威大炮,随行的只有三个万户配备的六十门虎尊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