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看这里。”
林纾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卫星地图,将时间轴调回到三年前。
“这是三年前的卫星图,这里已经是一片成熟的鱼塘和耕地。
而这是现在的图,地貌没有任何变化。”
他将那份所谓“开垦前后对比”
的照片放大,“你看这张‘开垦前’的照片,拍摄角度很刁钻,只拍了一角干涸的滩涂,还刻意避开了远处的鱼塘。
而这张‘开垦后’的照片,根本就是老赵家鱼塘丰水期的正常样子。
他们只是换了个季节,换了个角度,就凭空捏造了一个‘开垦’的功绩。”
看到这里,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骗补了,这是赤裸裸的“指鹿为马”
!
为了拿到最扎实的证据,林纾决定再去一次西郊村,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村里的账目,以及那些被李大壮刻意隐藏在角落里的土地。
再次踏入西郊村的村委会大院,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李大壮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早已传遍了全村。
村民们看林纾的眼神,从最初的戒备和疏离,变成了好奇、敬畏,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希望。
负责保管村里账目的会计,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小男人,姓刘,平时对李大壮言听计从。
见到林纾和专案组的同志,他的手一直在抖,交出账本时,钥匙在锁孔里捅了好几次才插进去。
那几本厚厚的账册,表面上看,做得滴水不漏。
但林纾和专案组的同志们,就像经验丰富的猎人,总能从最不起眼的细节里,嗅到腐败的气息。
“这块地,”
林纾指着土地台账上的一笔记录,“‘村东头机动地’,面积八十亩,备注是‘合作社统一经营,用于特色种植’。
刘会计,我记得这块地,好像是承包给一个叫王大军的人种西瓜了吧?他不是合作社的成员。”
刘会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承包出去了。
但是……但是合同是跟合作社签的,承包款也交给了合作社。”
“合同拿出来我看看。”
林纾的语气不容置疑。
刘会计磨蹭了半天,才从一个满是灰尘的铁皮柜里,翻出了一份薄薄的合同。
林纾拿过来一看,冷笑了一声。
合同上写明,八十亩地,每年的承包款,总共是两万元。
“刘会计,现在市场价,一亩地的承包费至少是五百块。
八十亩地,一年就是四万。
为什么合作社只收两万?另外两万去哪儿了?”
“这……这是大壮……不,是李村长定的,他说王大军家里困难,给他个优惠价……”
刘会计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林纾不再理他,而是直接让同事联系了种瓜的王大军。
一个小时后,满身泥土的王大军赶到了村委会,他一见到这阵势,吓得不轻,但听明白来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被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本子。
“领导,这是我记的账。
我跟村长签的合同是两万,但每年除了这两万,我还要单独给他两万‘好处费’,不然这地就包不成。
钱都是给的现金,没条子,但我每次都记下来了。”
真相,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李大壮利用手中的权力,将本该属于集体的四万元收入,通过一份阴阳合同,堂而皇之地将其中一半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而这,还只是开始。
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惊人的事实暴露出来。
原来不只是虚报农机补贴,李大壮在土地承包上做了无数手脚。
他像一个贪婪的棋手,把村里的土地当成了自己的棋盘,肆意挪动、侵占。
他把村里一些闲置的、位置偏僻的土地,甚至是一些山坳里的边角料地块,总共凑了上百亩,都以极低的价格,甚至无偿地登记在自己合作社的名下。
这些地,在台账上,被冠以“试验田”
、“育种基地”
等各种高大上的名目。
而实际上,这些地要么就一直荒着,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成了野兔和蛇的乐园;要么,早就被他口头许诺,私下里包给了别的农户耕种,租金直接进了他个人的腰包。
这样一来,他就完成了一个“完美”
的闭环。
一方面,他利用登记在合作社名下的这些土地,特别是那些被他凭空捏造出来的“开垦地”
,名正言顺地向国家套取各种名目的种植补贴、良种补贴、地力保护补贴。
国家的惠农资金,就这样源源不断地流入了他的私人账户。
另一方面,他又将这些土地的实际使用权进行二次“变现”
,通过转包或者收取“好处费”
的方式,再捞一笔。
他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