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宴的声音低沉,裹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涩然,在安静的卧室里缓缓荡开。
沈书欣听后,一颗心猛地一沉,攥着他衬衫下摆的手指一下收紧。
“在爸妈结婚前,他有一个女朋友。”
傅程宴的语调平稳,却透着一丝冰冷的嘲意,“各种原因分手了,爸一时之间消沉,和妈联姻,两人算是……先婚后爱?”
沈书欣屏住呼吸。
她没想到,上一辈人之间,竟也藏着这样狗血的阴差阳错和漫长的遗憾。
但是,傅长天在婚后真的爱上尚琉羽了吗?
沈书欣对此感到疑惑。
她的印象里,傅长天是爱的。
可若是爱,怎么会……
“妈找到他时,他正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
傅程宴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底掠过一丝晦暗,“场面很难看,妈受了很大刺激,情绪崩溃了。”
但他当时选择了护着那个和他走过青春的女人。
后面的话,傅程宴没有明说,但沈书欣已经能想象出那混乱又伤人的一幕。
尚琉羽满怀紧张的去找丈夫,面对的却是丈夫早已移情别恋,甚至与他人共同生活的现实。
一开始,傅长天说什么出去投资,出去找项目,全是赤裸裸的欺骗。
那种毁灭性的打击,足以击垮任何一个看似坚强的女人。
她想起尚琉羽回来时那眼神空洞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以前,她也曾体会过那种被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狠狠背弃的痛楚,虽然境况不同,但那剜心剔骨的感觉是相通的。
“妈一定难受坏了。”
沈书欣低声说,声音里也带着难受。
她将脸埋进傅程宴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汲取着一丝安慰。
傅程宴收紧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顶。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嗓音沙哑,“所以她才那样……爸那边,我会处理。”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冷硬坚决,带着惯有的掌控力。
那些纷乱纠葛的上一代情感,他无意让沈书欣过多沾染。
“你别多想,这些事交给我。”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沈书欣到床上,“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和我们的宝宝都要好好的。”
沈书欣知道他是在保护她,不想让她孕中多思劳神。
她顺从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傅程宴耐心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眼底翻涌着深沉的心疼与冷冽的决意。
这潭水,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深更浑。
但他绝不会让这些龌龊事,再伤到他珍视的人。
……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
沈书欣醒来时,身侧已经空了,残留着一点傅程宴身上的冷冽气息。
她摸了摸那微凉的枕头,知道他一早便去了公司。
想起昨晚的谈话,以及尚琉羽那破碎的模样,沈书欣心下难安。
她洗漱换衣后,轻轻敲响了尚琉羽的房门。
等了片刻,里面才传来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进来”
。
沈书欣推门轻轻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光线晦暗。
尚琉羽靠坐在床头,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睡袍,更显得人单薄憔悴。
她手里捏着一张已经湿透的餐巾纸,眼睛红肿得厉害,显然是一夜未眠,以泪洗面。
尚琉羽现在这个模样,让沈书欣看着心疼,就像是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妈。”
沈书欣放柔声音,走近床边,“我刚刚看见厨房做了燕窝粥,您喝一点好吗?”
尚琉羽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温柔恬静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烬,空洞又绝望。
她看着沈书欣,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沈书欣看得心头酸,在她床边坐下,轻声道:“妈,事情……程宴都跟我说了。
您别一个人憋着,难受的话,跟我说说也好。”
她和世界断联二十年,身边连一个能够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沈书欣的话像是瞬间戳破了尚琉羽勉强维持的平静。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汹涌而出,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无声的悲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不出太大的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沈书欣的手腕,似乎很需要她。
“书欣,抱歉,我不该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你。”
尚琉羽说着,嗓音沙哑得几乎要辨不清说的话,“但我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