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茶几上的茶杯盖都跳了一下,看向江春生的眼神充满了赞赏,“这是给我敲了一记响亮的警钟啊!不瞒你说,于总近期给我带来的销售信息,让我有些飘了。看来这钱袋子,该捂紧了!”
“——哎呀!”于永斌突然一拍脑门,瞥了眼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弹簧般站了起来,“光顾着听老弟讲这大道理了!十一点二十了!志超还在卫生院呢!我得赶紧去把他接来!”他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你们继续,我去去就来。”他带着一阵风出去了
李大鹏也看了一下手表:“哟!快到饭点了。叶主任,快去食堂看看,让他们手脚麻利点,菜赶紧上到小餐厅去!江老弟、弟妹,还有志菡妹子,走,我们先过去!”他说着也连忙起身。
叶欣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合上笔记本,应了一声“好的,李厂长”,她的声音有些干涩,迅速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的径直出了门。
江春生、朱文沁和李志菡随着李大鹏走出接待室。
午间的厂区比来时更喧嚣了几分,高炉方向传来的低沉轰鸣似乎更清晰了些,混合着铁铁屑、焦炭和沥青的气味在空气里浮沉。不远处高大的车间外墙在正午的阳光下投下厚重的阴影,显得沉默而坚实。
朱文沁很自然地挽住江春生的胳膊,两人默契地放慢了脚步,渐渐与前头谈笑着的李大鹏和李志菡拉开几步距离。厂区道路两旁新栽不久的几颗法国梧桐刚抽出嫩芽,在风里怯生生地抖动着,投下稀稀疏疏的光斑。
“春哥,”朱文沁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探询,她微微侧仰起脸,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个叶主任……她刚才的样子,不只是意外吧?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很难受。”她的手臂在他臂弯里轻轻收紧了些,传递着一种无声的询问和支持,“而且,她看你的时候,那眼神……很不一样。”
江春生脚步微顿,低头迎上她坦率而关切的目光。春日午间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梧桐新叶,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跳跃,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盛满了理解和一种温柔的坚持,仿佛能穿透他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他胸腔里涌起一股暖流,也带着些许愧疚。他轻轻拍了拍她挽在自己臂弯上的手背,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
“文沁,”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坦白的平静,“彤彤她……是我原来在治江基层社工作时,顶头上上司的外甥女。她家是朱家河那边的……”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去朱家河水库钓鱼的那个朱家河吗?”朱文沁温柔的插言。
“是的!就是城东的朱家河区。”江春生点头,“她爸爸在前几年——应该是83年因病去世了,这才到治江来投奔她的大舅舅。我和前女友王雪燕一直拿她当妹妹,偶尔会帮她解决一点小困难。”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前面李大鹏宽阔的背影,又似乎越过他,看向更远的、模糊的过往,“她是个好姑娘,能干,心气也高。她对我,确实潜藏着特殊的情感,只是……感情这事,勉强不来。我从未对她有过男女之间的想法,但在处理和她的关系上,害怕伤害到她而没有直接直白的和她谈过。经常以躲避的为主。今天带你过来,也是想让她早点明白这个事实,免得……耽误了她。”
朱文沁静静地听着,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坦诚和无奈。她点了点头,声音更轻也更柔了:“我明白了。看她刚才那样子,心里肯定不好受。春哥,你之前碰到我,是不是也会躲?现在怎么不躲啦?”朱文沁拽着江春生的手臂停下了脚步,又晃了晃他的臂膀,娇嗔又俏皮的看着江春生的眼睛。
“我……”江春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上也感觉一丝温热。
“春哥!我现在发现你有一个需要改进的地方。”朱文沁委婉的说道。
“是吗?愿闻其详。”江春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在谈工作和与朋友聊天时,不管务实还是务虚,都能侃侃而谈,随心所欲的发挥,阐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就像刚才在接待室。我都被你的表现迷住了!但是,在对待女孩子的问题上,我觉得你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想的太多,做的太少。”朱文沁直抒己见,真切的表明自己的看法,他轻轻拽着江春生的胳膊继续往往前走,接着道:“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对方负责,春哥,你说对吧?!”
江春生被朱文沁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文沁,你说得很有道理,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是我考虑的太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说着,他轻轻捏了捏朱文沁的手。
朱文沁满意地点点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春哥!待会儿……我找个机会,试着跟她说说话?和她交朋友,开导开导她。”她试探着问,眼神里带着征询。
“好。”江春生立刻应道,眼底掠过一丝感激的释然,“文沁,谢谢你。她对于认定的某一件事,会很执着——也就是性子有点倔,但心地很善良。你……帮我和她说说,我江春生这辈子,都认定了她这个妹妹。她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找我,只要我帮得上,绝不会推辞。让她……别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