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字,如同带着千钧重量的枷锁,狠狠砸在沈墨的心头,将他所有的斗志、所有的信念,在瞬间击得粉碎!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庞,与记忆中温润儒雅、谆谆教诲的形象疯狂重叠,却又被那双冰冷、疯狂、漠然到极致的眼眸彻底撕裂!巨大的荒谬感与颠覆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他站在那里,如同泥塑木雕,周身那澎湃的龙脉地气与黎明剑意,因心神的剧烈震荡而明灭不定,几近溃散。
“沈墨!醒来!”
林清音焦急的呼喊,如同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带着撕心裂肺的担忧。她不顾自身安危,抢上前一步,挡在失魂落魄的沈墨身前,玉手紧握银针,尽管面对那如同深渊般恐怖的威压,她的身影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盯着那个自称沈渊的幽冥殿主。
诸葛青云亦是面色凝重到了极点,羽扇横在胸前,八卦阵纹在脚下急速流转,白光艰难地抵御着那弥漫的幽冥死气。他万万没想到,幽冥殿主的真身,竟是如此惊世骇俗!
沈渊(幽冥殿主)对林清音与诸葛青云的戒备视若无睹,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沈墨身上,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扭曲的“慈爱”。
“看来,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冲击不小。”沈渊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仿佛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不必怀疑,墨儿。为父当年那场‘意外’,不过是为了摆脱世俗牵绊,投身于更伟大的事业所设的金蝉脱壳之计罢了。”
他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那磅礴的死亡气息随之涌动,压迫得林清音与诸葛青云呼吸都为之一窒。
“看看你现在,我的儿子。”沈渊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大殿内所有的阴暗与死寂,“你继承了为父最优秀的血脉,更机缘巧合,获得了龙脉地气的认可,练就了这身不俗的武功。你本该站在为父身边,共同完成这开天辟地的伟业!而不是与这些庸碌之辈为伍,执着于那可笑的‘守护’!”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魔力的毒刺,试图钻入沈墨混乱的心神。
沈墨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因极致的痛苦与愤怒而嘶哑:“伟业?!你的伟业,就是投靠清虏,就是纵容幽冥殿屠戮黑水峪两百多条性命?!就是与影龙卫勾结,妄图颠覆这中原山河,让天下黎民陷入水深火热吗?!这就是你抛弃家族、假死脱身所追求的‘伟业’?!”
他每问一句,心中的怒火便炽盛一分,那几乎溃散的黎明剑意,竟在悲愤中重新开始凝聚!
“愚蠢!”沈渊冷叱一声,眼中那点幽暗的火焰骤然暴涨,“守护?仁义?那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这世间真正的法则,唯有力量!唯有彻底的毁灭与重塑!”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大殿之外,仿佛要指向整个天下:“这腐朽的王朝,这麻木的众生,早已无可救药!唯有以铁与血彻底清洗,以幽冥之力重塑秩序,才能建立一个由强者主宰、永恒不变的完美世界!清廷?不过是为父达成目的的一枚棋子!影龙卫?亦不过是旧时代的残渣,合该被新时代的力量吞噬!”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狂热的偏执与一种非人的冷酷。
“而你,墨儿,”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墨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你是我的儿子,是这新世界天生的继承者!放下你那无谓的坚持,来到为父身边!这万里山河,这未来的幽冥国度,都将是你我父子的囊中之物!”
话音未落,他周身死寂之力轰然爆发,竟化作一只巨大的、漆黑的鬼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抓向心神动荡的沈墨!他要强行将沈墨带走!
“休想!”
林清音与诸葛青云同时出手!林清音将所有银针汇聚成一道璀璨的银芒,直刺那漆黑鬼手的腕脉!诸葛青云更是将八卦阵催发到极致,白光化作屏障,拦在沈墨身前!
“螳臂当车。”沈渊冷哼一声,鬼手只是微微一震,银芒溃散,八卦屏障剧烈摇晃,裂纹遍布!林清音与诸葛青云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被那反震之力逼得连连后退!
然而,他们的阻拦,也为沈墨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瞬!
看着为自己奋不顾身的林清音和诸葛青云,看着父亲那疯狂而扭曲的面容,沈墨眼中最后的迷茫与动摇,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力量彻底驱散!
在那漆黑鬼手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刹那,沈墨猛地抬起了头!他眼中的血丝未退,但那瞳孔深处,却燃起了两簇如同黎明破晓般、永不熄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