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或许是想解释这力量的由来，或许是想再次催促她离开，又或许……只是想叫一声她的名字。
但最终，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她的身影，镌刻在灵魂最深处，即使堕入无间魔域，也无法磨灭。
然后，他猛地转身！
不再有丝毫犹豫，不再有半分留恋。
灰袍卷起一阵冰冷的旋风，裹挟着那令人不安的暴虐剑气，他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决绝地射向峡谷的另一端，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与错综复杂的山峦之后。
他没有走向峡谷深处威胁来源的方向，而是选择了截然相反的路径，仿佛要彻底远离她，远离这一切。
他就这样来了，救了她的命，展现了匪夷所思的力量，然后又这样走了。留下满地狼藉，一腔疑窦，和一颗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微微抽痛的心。
林清音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风雪很快模糊了他的背影，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周身那冰冷剑气掠过的触感。
“阁主……”赵执事捂着伤口，蹒跚走来，担忧地看着她。
林清音缓缓收回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战场。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沈墨方才站立之处。
那里的冻土上，除了崩裂的痕迹外，还有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剑痕。
那剑痕并非随意留下，其走向、其深浅、其残留的微弱剑意……林清音太熟悉了。那是沈墨最初、最纯粹的轮回剑意起手式，是她曾在江南小院，看他练剑千百遍后，铭记于心的轨迹。
他刻意留下的。
在她面前展现那恐怖诡异的湮灭之力后，又留下了这道独属于他们之间、象征着最初与约定的印记。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掌控了何等可怕的力量，他内心深处，那个属于“沈墨”的本质，未曾改变？还是在提醒她，记住他最原本的样子？
林清音蹲下身，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道冰冷的剑痕，感受着其中残留的、一丝熟悉的轮回气息，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那名之前被她派去检查黑衣人尸体的潜龙阁弟子，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块从某个黑衣人头目身上搜出的、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个扭曲的符文。
“阁主，您看这个！这符文……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追踪标记。而且，属下在这些黑衣人身上，还发现了这个……”弟子又递上一小撮沾染了泥土的、极其细微的白色粉末，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
林清音接过令牌和粉末，仔细辨认，脸色骤然一变。
那异香……她曾在潜龙阁的古籍中见过描述，与一种早已失传的、名为“千里锁魂”的诡异追踪术有关！
而沈墨方才离去的方向……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她：这些幽冥殿的杀手，他们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粮草，也不仅仅是沈墨，而是……利用某种方式，锁定沈墨的位置？甚至，他方才那决绝的离去，是否并非单纯的逃避，而是……有意将可能随之而来的、更强大的敌人，引向远离她的方向？
他留下的剑痕是安抚，而他的离去，或许是另一种更深沉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