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他当初为何不告而别,明白了他为何宁愿背负“魔君”之名远走塞外,也明白了此刻他看似冰冷的驱赶之下,藏着的是怎样一种近乎绝望的守护。
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令人窒息的剑气威压,又向前踏出了一小步。这一步,踏得无比坚定。
她不再试图去触碰他,而是缓缓抬起双手,虚按在身前,如同安抚一头受伤的猛兽。她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了之前的惊慌与复杂,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坚定。她运转体内温润平和的长春功,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化作一股如同春日溪流般涓涓不息的生命气息,柔和地弥漫开来,试图浸润他那片被魔障冰封的识海。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静静地、执拗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不会走。”
在她那柔和而坚韧的气息笼罩下,在她那毫无保留的信任目光注视下,沈墨周身那沸腾暴虐的剑气,竟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丝平缓的迹象。他眼中翻涌的血色与灰暗,虽然仍未褪去,但那疯狂的势头,似乎被某种力量稍稍遏制了。
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身体紧绷如弓,但按着额头的手,指节的力度,似乎微微松了一分。
两人便在这尸横遍野、一片狼藉的峡谷中,隔着数步之遥,无声地对峙着。一个魔气缭绕,挣扎于失控的边缘;一个素手悬空,以柔韧的意志试图抚平狂暴的风暴。画面诡异而震撼。
幸存的护卫们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倾覆的粮车下,一名重伤装死的黑衣人,悄然捏碎了怀中一枚墨绿色的玉符。一缕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冥死气,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钻入地下,向着远方遁去。
与此同时,沈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峡谷的更深处,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方向。他体内的轮回心种,再次传来了微弱的、却带着警示意味的悸动。
似乎,有更强大的敌人,或者更深的秘密,正在被方才那场战斗和此刻他爆发的力量所惊动,正朝着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