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未至,草原的黎明尚带着浸骨的凉意,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营地。
阿古勒商队的人们早已忙碌起来,收拾着残局,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焦糊与血腥气。
沈墨与林清音也已准备停当,沙赫紧紧牵着林清音的衣角,大眼睛里带着对即将踏入未知地域的忐忑与一丝对明月教骑兵的畏惧。
明月教的队伍已然集结完毕,数十骑肃立无声,人马皆罩着轻甲,背负弯弓,腰挎弯刀,月白色的服饰在晨雾中显得格外醒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纪律性与威压。
萧月如一身红衣,立于队,并未骑马,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墨三人走来,明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昨夜那短暂的交流从未生。
“走吧。”
见三人到来,萧月如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翻身上了一匹神骏的白色战马,当先而行。
明月教骑兵立刻分为前后两队,将沈墨、林清音以及他们从商队购得的一匹普通驮马(用于承载少量物资和体弱的沙赫)护在中间,队伍如同一道沉默的洪流,驶离了这片饱经创伤的营地。
阿古勒站在营地边缘,目送着队伍远去,脸上带着感激与一丝复杂的忧虑,深深一揖。
队伍行进的度并不快,但极有章法,斥候前出侦查,两翼有游骑警戒,显示出明月教在塞外强大的掌控力与军事素养。
广袤的草原在车轮与马蹄下缓缓后退,天空湛蓝如洗,白云舒卷,与死亡走廊的绝望景象恍如隔世。
沈墨与林清音共乘那匹驮马,他坐在她身后,手臂虚环着她的腰际,既是为了稳住身形,也是一种无言的守护。
他的伤势在陆惊澜所赠的“九转还玉膏”
和持续的调息下,已稳定下来,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至少不再影响基本的行动。
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那新生的、刚柔并济的特性,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微层次。
以往出手,追求的是极致的凌厉与杀伤,剑出必见血。
而如今,他更能感受到力量流转间的每一分变化,刚猛之下暗藏韧劲,凌厉之中蕴含收敛,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为本质的剑道真意——守护,而非单纯的毁灭。
林清音靠在他身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以及那收敛却依旧存在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将手覆在他揽在自己腰前的手背上。
无需言语,彼此的温度与心跳已然诉说着一切。
沙赫则乖巧地坐在林清音身前,好奇地打量着两旁掠过的草原风光,以及那些沉默而彪悍的明月教骑兵。
萧月如偶尔会策马行至队附近,目光扫过整个队伍,自然也看到了共乘一骑、姿态亲密的沈墨与林清音。
她红唇紧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只是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她与沈墨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名为“洞庭月”
的鸿沟,再也无法跨越。
队伍平安无事地前行了大半日,距离白狼川城已不足三十里。
沿途开始出现更多的牧民帐篷与小型集市,显示出这座塞外重镇的繁荣与辐射力。
就在经过一片地势略有起伏的草甸时,前方负责侦查的斥候突然出了尖锐的警哨声!
只见侧前方的山坡后,猛地转出百余骑装备杂乱、却杀气腾腾的骑兵!
这些人并非幽冥殿的打扮,更像是活跃在草原边境、凶名昭着的血狼马贼团!
他们显然早已埋伏在此,目标明确,甫一出现,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出怪异的嚎叫,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向着明月教的队伍起了疯狂的冲锋!
更有一队弓骑兵绕向侧翼,张弓搭箭,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罩向队伍中央——正是沈墨与林清音所在的位置!
“结阵!
御敌!”
萧月如临危不乱,娇叱一声,手中已然多了一柄华丽短剑。
明月教骑兵反应极其迅,前排骑士瞬间举起圆盾,格挡箭雨,后排骑士则摘下弯弓,进行精准的反击!
一时间,箭矢破空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与喊杀声响彻草原!
然而,马贼数量占优,且冲锋势头极猛,明月教的阵线在最初的撞击下,也不免出现了些许混乱。
数名悍勇的马贼突破了前排防御,如同尖刀般直插队伍核心!
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马贼头目,目光死死锁定被护在中间的沈墨和林清音,狂笑着策马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