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绿洲”
的夜晚,寂静得只剩下风声与水波轻漾的微响。
月光清冷,洒在那潭幽深的泉水和几丛散着微弱荧光的苍白植物上,将这片小小的生命净土映照得如同梦境。
沈墨抱着因过度消耗而昏睡过去的林清音,坐在水潭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她的恢复。
他体内的内力已然平复,甚至因祸得福,在林清音那温和生机的引导与绿洲奇异能量的辅助下,惊蛰内力变得更加圆融内敛,刚猛中多了一份生生不息的韧性。
伤势虽未痊愈,但已稳定下来,不再构成致命威胁。
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怀中人儿苍白却宁静的睡颜上。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微弱却均匀。
为了他,她一次次耗尽心力,甚至不惜自身安危。
这份情意,重逾千钧,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却也是他冰冷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光亮。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拂去她额角细密的汗珠,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玄色的衣袖与她月白的衣袂在夜风中交叠,无声地诉说着守护。
然而,这片短暂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太久。
沈墨那经过生死磨砺、远常人的灵觉,在内力初步融会贯通后,变得愈敏锐。
他隐约感觉到,在这片绿洲看似祥和的表象之下,似乎潜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窥视感,并非来自人类,更像是一种……古老的、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的意识,在暗中观察着他们这两个不之客。
天光微熹,沙漠的寒冷尚未完全褪去。
林清音在沈墨怀中轻轻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迷茫迅被清醒取代,她第一时间看向沈墨,感受到他平稳了许多的气息和那双凝视着自己的、带着担忧与柔情的眼眸,心中稍安。
“感觉如何?”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随即,都是一怔,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意。
劫后余生,彼此安好,便是最大的慰藉。
“我没事,只是还有些乏力。”
林清音轻声答道,试图坐直身体,却因元气亏空而一阵眩晕,又软软地靠回他怀中。
“别动。”
沈墨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扶稳,从怀中取出水囊,里面已重新灌满了清冽的泉水,“先喝点水。
你损耗太大,需要时间恢复。”
他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眉头紧锁。
这荒漠之中,缺医少药,如何能让她尽快恢复?他的目光不由落在那几株散着荧光的苍白植物上。
乌素婆婆既指引他们来此,这绿洲或许并非只有水源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沙粒滚落的窸窣声,从水潭对岸那片环形山岩的阴影中传来。
沈墨眼神瞬间锐利,将林清音护在身后,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软剑虽未出鞘,但剑意已然锁定那片区域。
在晨曦微光与植物荧光的共同映照下,只见那岩石阴影中,缓缓探出了一个……孩童的身影?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年纪,皮肤是久经日晒的古铜色,身上只围着简陋的兽皮,头蓬乱,一双眼睛却大而明亮,带着野性未驯的警惕与好奇,正偷偷打量着他们。
令人惊异的是,这孩子赤着双脚,行走在粗粝的沙石上竟悄无声息,仿佛本就是这沙漠的一部分。
“你是谁?”
沈墨沉声问道,语气并未因对方是孩童而放松。
能在这“死亡走廊”
深处的绿洲出现,绝非常人。
那孩子似乎被沈墨冷峻的气势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但并未逃跑,反而眨了眨大眼睛,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指着林清音,又指了指那几株荧光植物,口中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并非任何已知的语言。
林清音却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她轻轻拉了一下沈墨的衣袖,低声道:“他好像……没有恶意。
他似乎是在说,那种植物……能帮我。”
沈墨眉头微蹙,依旧保持警惕。
他顺着那孩子所指,仔细观察那几株苍白荧光植物。
只见其叶片肥厚,形态奇特,散出的荧光带着一种纯净的生命气息,与这绿洲的神秘氛围同源。
那孩子见沈墨不信,有些着急,他忽然跑到一株植物旁,小心翼翼地掐下一小片叶尖,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然后张开嘴,示意自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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