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与萧月如离开营寨已过了一个时辰,林清音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医棚内指挥着弟子们处理伤员,清点所剩无几的药材。
她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紊,神情专注,但若细看,便能现她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虑与空茫。
每一次帐帘被风吹动,她都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期待着那个玄色的身影,又害怕听到任何关于他们的不利消息。
药杵捣药的声音,伤员的低声呻吟,弟子们的脚步声……这些熟悉的声音此刻却无法填补她心中的那份骤然缺失的空荡。
沈墨离去前那平静却决绝的眼神,萧月如那复杂而执拗的宣告,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心。
她知道他的选择是为了大局,是为了她不必再那般拼命,但理智的认同,并不能完全消弭情感上那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她走到水盆边,想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在水中倒影里,看到自己依旧苍白憔悴的脸,和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轻愁。
她伸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前衣襟之下,那枚紧贴着肌肤、带着她体温的青铜古镜。
镜身传来一丝微弱的、令人安心的暖意,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她纷乱的心绪。
“林师姐,”
一名峨眉女弟子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安神汤药走来,轻声唤道,“您也累了一夜了,喝点药,休息一下吧。”
林清音回过神,接过药碗,道了声谢。
温热的药汤入喉,带着苦涩,却也让冰冷的四肢稍稍回暖。
她看着碗中褐色的药汁,恍惚间,仿佛又看到沈墨递来的那个油纸包,和他生硬却笨拙的关怀。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沉湎于私心杂念。
营地危机未解,紫雾虽退,威胁犹在,内奸或许不止赵乾一人,无数伤患还需要她。
她必须振作。
然而,情感若能如此轻易被理智掌控,世间又何来这许多痴怨纠缠?
就在她努力平复心潮之时,帐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不是沈墨那般带着冷冽杀伐之气的步伐,也不是萧月如那般热烈如火的动静。
这脚步声从容、镇定,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与克制。
帐帘被掀开,身着飞鱼服的陆惊澜走了进来。
他显然也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仪容依旧一丝不苟,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疲惫。
“林姑娘。”
陆惊澜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伤势如何?”
“无碍,劳陆大人挂心。”
林清音放下药碗,微微欠身。
陆惊澜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他挥了挥手,让帐内其他弟子暂且退下。
偌大的医棚,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角落里几名昏睡的伤员。
“沈墨……与萧圣女离开了?”
陆惊澜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清音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是为寻‘千年火海棠’,解蛊毒之危。”
陆惊澜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故作平静的外表,看到她心底的波澜。
“你……就这般让他去了?”
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
林清音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苦涩,却更多的是坦然:“不然呢?陆大人,营地需要那味药引,清音……能力有限,无法确保下次还能抵挡那紫雾。
他去做的是正确的事,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包括你。”
陆惊澜冷不丁地补充道,目光锐利,“他是不想你再如昨夜那般,耗尽心力,甚至……赔上性命。”
林清音身体微微一颤,垂下眼睫,没有否认。
沈墨的心思,她何尝不知?
陆惊澜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纤细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无一不流露出一种易碎的美感,与昨夜那个抚琴净化紫雾、决绝坚定的身影判若两人。
他心中某处微微一动,一种混合着怜惜、不甘与某种释然的复杂情绪悄然蔓延。
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直白的意味:“林清音,你可知,若你愿意,锦衣卫指挥使夫人的位置,足以让你远离这些江湖纷争,刀光剑影。”
这话如同惊雷,在林清音耳畔炸响。
她猛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