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传来的敲门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密室内每个人的心上。
阿竹吓得浑身抖,求助般地望向林清音。
沈墨虽虚弱不堪,眼神却瞬间锐利如鹰,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身侧,却抓了个空——他的剑遗落在了山神庙。
林清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快对阿竹吩咐道:“你去前堂应付,就说我外出采药未归,你只是学徒,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来搜查。”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阿竹用力点头,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这才转身离开了密室,小心地合上了书架后的暗门。
密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夜明珠柔和的光辉流淌。
然而,那一声声仿佛敲在神经上的敲门声,以及隐约传来的官差粗鲁的呵斥和阿竹唯唯诺诺的回应,让这份寂静显得格外压抑。
沈墨挣扎着想坐起,却被林清音轻轻按住。
“别动,你现在的状况,出去就是送死。”
她的语气带着医者的威严,“交给我。”
她的镇定像是有某种奇异的力量,让沈墨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接连不断的危机面前,所展现出的勇气和智慧,远他的想象。
前堂的喧哗持续了片刻,最终,在阿竹再三保证医馆内并无陌生人、并悄悄塞了些银钱后,官差们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
危机暂时解除,但密室内外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林清音不敢有丝毫懈怠。
官差的到来,意味着幽冥殿的触手可能已经伸向了官府,或者,这本身就是幽冥殿借助官府力量施压的手段。
回春堂,已不再是绝对安全的避风港。
她必须争分夺秒。
她先是为沈墨仔细检查了右臂的伤口。
乌黑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些,散着不祥的气息。
她取出银针,手法精准而稳定,再次施展金针渡穴之术。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翼翼,不仅要封堵毒素,还要梳理沈墨因连番恶战而近乎枯竭的经脉。
每一针落下,她都凝神静气,将自身那并不算深厚、却极为精纯温和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沈墨体内。
这过程对她而言是极大的消耗,不过片刻,她光洁的额头便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更加苍白。
沈墨闭着眼,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清凉柔和的气息在自己破损的经脉中游走,试图修复那些被毒素和暴力撕裂的创伤。
这股气息与他自身刚猛凌厉的内力截然不同,带着草木般的生机,所过之处,那蚀骨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内力在自己体内运行,这是一种极其私密且危险的信任。
然而,奇异的是,他对林清音,竟生不出丝毫抗拒之心。
行针完毕,林清音几乎虚脱。
她靠在墙边喘息片刻,又立刻起身,开始熬制药汁。
紫檀木盒中的珍稀药材被小心地取出,配伍,在药罐中慢慢煎煮。
密室内,渐渐弥漫开一股浓郁而苦涩的药香。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密室仿佛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只有药汁在罐中翻滚的咕嘟声,以及两人轻浅不一的呼吸声。
林清音搬来一张矮凳,坐在床边,时刻关注着沈墨的状况。
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她不敢合眼。
她知道,沈墨此刻正处在最危险的关头,任何一点变化都可能致命。
沈墨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高烧如同烈火,炙烤着他的意志,将他拖入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
“……火……好大的火……”
他无意识地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出破碎的呓语,“爹……娘……别丢下墨儿……”
林清音心中一痛,拿起沾湿的软布,轻轻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跑……快跑……密道……”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握着,仿佛想抓住什么。
忽然,他的呓语变得清晰了一些,带着刻骨的恨意:“……江北三煞!
幽冥殿!
我……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报仇……”
林清音默默听着,这些零碎的片段,拼凑出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她能感受到那话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