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清晨,水雾氤氲,烟波浩渺。
经历了一夜血战的排教水寨,虽经初步清理,依旧残留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破损的船只与焦黑的木料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一艘轻舟,悄然驶离了这片弥漫着悲伤与疲惫的水域。
沈墨亲自操桨,船行平稳而迅。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玄色劲装,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与深藏的忧虑。
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船舱内那个静静躺卧的身影上。
林清音依旧昏迷不醒。
巫彭长老虽已为她处理了外伤,稳住了心脉,但她因强行引动先天道纹之力导致元气大伤,经脉受损极重,寻常药物难以奏效,唯有沉眠是她身体自我修复的唯一途径。
她脸色苍白如纸,长睫低垂,平日里那份清雅从容被一种易碎的柔弱所取代,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尖,仿佛仍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沈墨的心,如同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而起伏。
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女子已在他心中占据了何等重要的位置。
昨夜那险些失去她的恐慌,至今仍余悸未消。
他必须尽快找到能彻底治愈她的方法,而排教长老提及的明月教“圣心莲”
,成了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轻舟破开平滑如镜的湖面,驶向传说中明月教总坛所在的区域。
晨光洒在万顷碧波之上,金光跃动,鸥鹭翔集,仿佛昨夜那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激战只是幻梦一场。
然而沈墨知道,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歇。
幽冥殿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枚指向塞外的“洞庭龙纹铜钱”
,更是将更广阔的谜团与风险推到了他的面前。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日头渐高,湖面视野愈开阔。
远处,水天相接之处,出现了一片星罗棋布的岛屿群,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霞光水汽之中,恍若仙境。
那里,便是明月教的势力范围。
正当沈墨准备寻路而入时,前方水域忽然传来了悠扬的乐声。
那乐声初时缥缈,渐次清晰,乃是丝竹管弦合奏之音,清越婉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靡丽与奢华。
旋即,一艘极为华丽的楼船,缓缓自一座岛屿后驶出,映入眼帘。
那楼船高达三层,雕梁画栋,极尽精巧。
船身以朱漆为底,描金绘彩,雕刻着繁复的明月祥云纹饰。
船头船尾,各有数名身着淡粉、浅碧纱裙的妙龄女子,或抱琵琶,或执玉笛,或捧香炉,姿态曼妙。
船帆乃是上好的白色锦缎制成,上面绣着一轮巨大的、散着柔和光辉的明月图腾,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气势非凡。
楼船破浪而行,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与排场,径直朝着沈墨的小舟而来。
乐声愈响亮,香气随风飘至,馥郁迷人。
沈墨眉头微皱,停下了划桨的动作,持剑立于船头,玄衣在湖风中猎猎作响,眼神锐利地盯视着那艘明显是冲他而来的华丽楼船。
在这敏感的时刻,如此高调的出现,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楼船在距离小舟十余丈外缓缓停下,乐声也恰到好处地止歇。
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看似侍女领的女子走到船头,声音清脆,内力不俗,清晰地传了过来:“前方来的,可是在金陵力挫群雄,昨夜又在排教水寨力挽狂澜的沈墨,沈公子?”
沈墨目光一闪,沉声道:“正是沈某。
不知贵驾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那黄衣侍女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只是恭敬地侧身退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火红的流云,自楼船最高层翩然跃下,轻飘飘地落在船头甲板之上,身法灵动曼妙,不带丝毫烟火气。
那是一名年纪与林清音相仿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
她穿着一身烈焰般的红色劲装,勾勒出窈窕矫健的身姿。
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银色腰带,更显纤腰一束。
她的容貌极美,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明艳张扬的美。
肌肤胜雪,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带着三分野性,七分傲气。
乌黑的长并未如寻常女子般绾成复杂髻,而是高高束成一束马尾,以一枚赤金环扣固定,显得干净利落,英气逼人。
她手中把玩着一柄连鞘短剑,剑鞘上同样镶嵌着华丽的